第108章 王婆子死了

    鸡蛋烂菜叶的攻击如雨点袭来，王婆子慌忙用手遮挡。
    “老奴当真瞧见——”
    话音未落，一坨冷硬的馒头正中她大张的嘴。
    围观百姓爆发出哄笑。
    虞凌云面无表情看着这场闹剧，他阿爹被枭首示众时，满城百姓都朝着头颅叫骂，根本不会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他们只是找了一个点……
    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令人找不到错处的情绪宣泄点。
    吵闹声持续半晌，金明道的巡逻兵终于来了。
    许尚书立刻走到领头校尉面前，“来得正好！这刁奴偷盗主家财物，还当街污蔑少夫人清誉！赶快将她抓走！”
    “老爷！”
    此刻的王婆子鼻青脸肿，尖叫道：“明明是您让老奴带——”
    “放肆！”
    许尚书一脚踹在她心口，“老夫素来敬重凌云才德，岂容你这等腌臜货色攀诬？”
    虞凌云险些笑出声，这是看形势不对，开始撇清关系挽回名声了！
    “虞小姐。”
    校尉捧着镯子上前，“您的镯子。”
    “终于找回了。”她接过镯子，眼眶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惹得围观妇人纷纷抹泪。
    随后，校尉看这许尚书的表情，恭敬道：“许大人，大理寺定能还你们公道。”
    然后转头喝道：“将人犯押入诏狱，严加审讯。”
    这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可百姓还没散去，许尚书打算趁着这段时间挽回一下许府声誉。
    “凌云啊。”许尚书脸上堆着令人作呕的慈爱，“现在时间也晚了，为父这就命人将送你回府？”
    虞凌云忍着不适，后退半步，“父亲，儿媳还想逛逛夜市。”
    许尚书还要再劝，卖风筝的女人阴阳怪气道：“方才要毁人清白，这会倒装起慈父了？”
    百姓纷纷附和。
    许尚书脸色铁青，一群市井小人只会骂骂咧咧，真是粗鄙不堪！
    “诸位。”虞凌云抬手，大义道：“今夜搅了大家雅兴，十分抱歉，今日的糖画，由我虞府买单。”
    赞扬和欢呼声中，虞凌云拉着楚歌转身，许尚书尴尬愤怒的身影渐渐模糊。
    转过三个街角后，她猛然扶住墙面干呕起来。
    一包酸梅适时出现在眼前，虞凌云拿起一颗放入嘴里，这下压了腹中翻江倒海的恶心。
    “嫂嫂。”舒适的低嗓传来。
    是赫连辰。
    虞凌云刚想问他，如何在短时间让楚歌伪装得如此相似的？
    只是话语未出，忽觉腰间一紧，耳边狂风呼啸，她听见他说：“闭眼。”
    再睁眼时，满城喧嚣成为璀璨的万家灯火。
    虞凌云眼底划过一丝惊艳，当真是一幅国泰民安的美景……
    半晌，她微微叹口气，低声呢喃道：“若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便好。”
    毕竟美梦易碎。
    赫连辰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
    剥开纸皮后，竟是支眉间点红的狐狸糖画，“楚歌说，有人特意叮嘱要这个。”
    虞凌云微微一笑，还想趁此机会问他小时候到底如何了。
    话到嘴边却成了：“王婆子寿命将尽。”
    她朱唇翕动，既然问不出口，那便不问了……
    至于王牌婆子，先不说大理寺刑法有多么残忍，哪怕是沈绵绵为了不败露，也会让沈明德将她提前弄死在狱中。
    果然应了那句，贪心不足蛇吞象，活活将自己作死了！
    出神望着京中景象时，楼梯间传来细碎脚步声。
    赫连辰转眼看去，嘴角意味深长一勾，近身将她罩在阴影里。
    松香扑面而来，虞凌云下意识抵住他胸膛，有些恼道：“你做甚？”
    莫非这人触景生情，想在塔上行风月之事？
    她脸色发烫，这人怎的如此不懂克制自己？
    “嘘。”
    他拇指按上她唇瓣，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虞凌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
    隔层的脚步声一顿，随后逃一般下了楼。
    有人？
    虞凌云想要立刻推开他，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此时赫连辰才缓缓退开，语气有些玩味：“嫂嫂身边的蜂蝶可当真胆小。”
    “你是故意的？”
    虞凌云眼中藏着怒火，这人的做法让她想起了小孩护食。
    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赫连辰的所有物！
    赫连辰将狐狸糖画塞入她手中，“我要他知道，不要对不该动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说罢便将她打横抱起，滞空感惊得她慌忙环住他脖颈。
    “你！”
    “抱紧了。”
    他纵身跃下高塔，轻轻一笑，“这份腊八礼，虞小姐可喜欢？”
    平稳落地后，虞凌云凤眼冷冷睨着他，朱唇有些发颤：“若是没有这番插曲，还称得上不错。”
    赫连辰薄唇一勾，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补偿。
    ……
    沈绵绵避开人群，在小巷中穿梭。
    那老婆子肯定熬不住大理寺的酷刑，万一她将不该招的全招了，定会连累她许家。
    沈府后门灯笼还亮着，看门小厮见到她也不通报，径直引着往书房去。
    “父亲！”她打开门，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明德。
    沈明德大惊，那王婆子在许府侍候了多年，还跟着绵绵一起去了涿县。
    怕是十分清楚涿县粮草不翼而飞之事。
    临死的疯狗最爱乱咬人……沈明德眼神闪过狠厉，“绵绵你去休息吧，为父自有办法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午夜时分，大理寺诏狱。
    婆子蜷缩在稻草堆里，眼神中全是恐惧和懊悔。
    “刺啦！”
    铁链声响惊得她心头一跳，只见一男人端着蜡烛进来，意味不明道：“王婆子，有人托我给带句话。”
    王婆子骤然起身，拉着铁栏道：“可是老爷让你来救我？”
    一声讥笑传来，这人突然掐住她脖颈，重重向着铁栏上撞，“就是王婆子心生愧疚，自尽于牢中！”
    “不，我不能死，孙子还……”
    王婆子的瞳孔开始涣散，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寒风灌进厢房，虞凌云出神把玩着镯子。
    突然，镯子毫无征兆断成两半截。
    与此同时，楚歌的身影也悄然掠进，“虞小姐，果不出您所料，王婆子……自尽了。”
    虞凌云凤眼闪过愉悦。
    只是她那在京中的孙子，要不要留他一条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