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入虎穴

    虞凌云脚步一顿，凤眼霎时冷若霜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笙婉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诡异，“没什么意思，礼尚往来罢了。”
    说完，她留恋般深深吸了世子一口，这才离开。
    “……”虞凌云被雷得嘴角直抽。
    安定侯世子冷笑一声，“本世子不管你在打什么算盘，总之别想得逞！”
    扶着酸胀的后腰入席，虞凌云不敢有片刻分心，一直留意着席间可能出现的可疑人物。
    金铃摇响，十八名舞姬踏着鼓点旋入正殿。
    水袖翻飞，翩翩的腰肢让席间男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突然，虞凌云瞳孔猛缩。
    那领舞女子足尖点过的地板，木屑溅出，已然开裂。
    “且慢！你们赶紧离开那儿！”
    她霍然起身，只是话音未落，舞台轰然坍塌。
    刹那间，木屑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许多舞姬横七竖八躺在凹陷处，痛苦呻吟着。
    虞凌云颤抖地走上前去，只见断裂的木头刺穿薄纱，主舞姬被手腕粗的木茬当胸贯穿，血珠溅在白舞裙上，宛如彼岸花。
    到底是谁……
    为了害她，竟将别人的性命视如草芥！
    “死、死人了！”贵女们的惊叫着，“快传太医啊！许夫人怎的还愣着？”
    虞凌云凤眼覆上愧疚与愤怒，直直看向赵笙婉。
    “啧啧。”
    赵笙婉拨开人群，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却佯作痛心疾首道：“公主及笄宴会见血光，怕是不太吉利吧……虞夫人连舞台布置都是亲力亲为，居然不知这台子早被虫蛀？”
    敢打她喜欢的男人，她自是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
    不让她尝尝大理寺棍棒的滋味，又怎会与她的世子哥哥感同身受？
    “是呀，这场宴会是由许夫人操办的，她必须要负全责！”那工部侍郎之女接嘴道。
    就在此时，安定侯世子煽风点火道：“虞小姐协理宴会却出此纰漏，不知该当何罪？”
    虞凌云死死掐着手，七个月大的婴孩若是早产……
    原来，这局是司徒之女设的。
    可这假圣旨……
    她是万万没有胆量做的。
    半晌，她凤眼闪过一丝暗光，朱唇一勾。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诸位稍安勿躁，这宴会之事，历来何时让重臣之女主理过？这次却偏偏让我主理，结果出了事，各位难道不觉得蹊跷吗？莫要被别人当枪使了才好。”
    云雁公主眼眶泛红，掏出马鞭甩在地面，“而且本宫的及笄礼，轮得到你这花孔雀指手画脚？”
    挥着马鞭直指废墟，她又道：“舞台布置虽是虞姐姐着手，但舞台验收却是工部的事，要问罪也该先问他们！”
    “公主殿下休想拉我们下水！”工部侍郎之女不乐意了，“太子殿下，快让人把这杀人凶手抓走！”
    太子微微皱眉，若非她出谋划策，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朝中声望大涨。
    这女人，还不能丢。
    于是他尽量维护道：“此事确实蹊跷，但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是她的责任，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
    二皇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我朝什么时候按交情问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该有人负责，许夫人既然操办宴会，自然难辞其咎。”
    “二皇子所言极是。”
    虞凌云循声望去，只见杨慧仪态端庄，笑着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公主宴会出了人命，关乎皇家颜面，怎能轻易放过责任人。”
    打压太子一派的人也纷纷附和，如今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这罪过不能牵连虞家，但灭灭虞家的威风还是可以的。
    这骨头上的痛，虞凌云也是吃定了。
    二皇子早就想报复这贱人。
    于是他立刻自作主张，高声道：“虞氏，你可知罪？”
    虞凌云冷笑一声，“臣女只是奉旨办差，如今出了此等差错，我作为丞相之女，定罪也该陛下来定，你如何敢僭越？”
    说完，她不着痕迹望向杨慧发抖的指尖。
    “父皇如今尚在调理，本宫作为父皇亲自下令代理朝政之人，自然要行使应有的权利！来人，将许夫人打入大理寺刑讯审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公主和死去的舞姬一个交代！”
    二皇子睨着太子，眼中满是阴鸷，嘴巴无声翕动：“这一局，你输了。”
    太子攥紧拳头，父皇……在他心中，二皇子无论犯了何错，都可以很轻易被原谅。
    好，那他便不会再顾忌任何情谊。
    这大凛的下一任君主，只能是他！
    任禁军反剪双手，虞凌云一步步出了大殿之门。
    ……
    大理寺正堂阴风呼啸。
    大理寺少卿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让几个衙役上前，左右站在虞凌云四周。
    “许夫人，您可别怪我，这都是上面的意思。只要您乖乖认罪，承认是您疏忽导致宴会舞台坍塌，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理寺少卿假惺惺道。
    虞凌云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当一个罪人的自觉，“若是我今日被你冤枉，等日后我洗脱冤屈，你觉得我的父亲能放过你吗？许家能放过你吗？”
    少卿不屑一笑，朝着皇城拱了拱手，“本官只是按大凛的规矩办事，又何惧之有？你父亲若是想以官位威胁我，本官便更可以参他一本，说他仗势欺人，扰乱司法公正，至于许大人……”
    “不对，少在这儿拖延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今日，你这罪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两个衙役将她架至长凳上，蓄势待发地持着木板子。
    “行刑！”
    那根粗重的棍子刚被抬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高声的宣旨声。
    “许都督到！”
    “许都督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大理寺少卿攥紧惊堂木，指节泛白。
    这女人如此费尽心思拖延时间，看来是在等他……
    将大氅甩在案上，赫连辰抬眸，“圣上口谕，宴会案由本督，亲审。”
    就几月前，市井铺天盖地都是虞家小姐和许都督通奸的传闻。
    所以，他一个字也不信，“口说无凭，圣旨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