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意犹未尽

    许母起身想要捂住她的嘴，生怕许尚书脑子一抽就应了下来。
    可虞凌云说出的话，却让她顿住了。
    “母亲跟着父亲二十载，操持家务、教养子女，便是有千般不是，也该功过相抵，而且如今我掌管了家业，母亲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父亲，您可千万别再说休妻这种寒心的话了。”
    许母一听她是在帮自己，连连点头，“对对对，凌云说的是。”
    半晌，许尚书冷笑一声。
    这贱人总是跟她反着来，不过没关系，等太子上位，这虞凌云便活不成。
    她现在打理的这些产业总得有人接手，这李红玉这般愚蠢，肯定不行，看来纳妾之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虞凌云看着许尚书神色变来变去，心中冷笑。
    被自己厌恶的人反着来，倒还会让他心生逆反，加上他轻蔑许母已久，这下恐怕不是休妻，而是纳妾了！
    不过，正中我下怀！
    正愁找不出所有与她虞家为敌的漏网之鱼，这下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到厢房后，她吹灭烛火，任由黑暗笼罩自身。
    刚将外衣褪去，床榻内侧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前世那个登徒子？
    那双令人恶心的桃花眼出现在她脑中，虞凌云双眸震动，拔下血玉簪就朝身后刺去。
    随即便是手稳稳被抓住，赫连辰低醇的声音从黑暗里渗出。
    “虞小姐怕是忘了，今日在王府，是谁说有恃无恐来着？”
    赫连辰？
    她猛地松开簪子，一阵天翻地覆，她已经被压在了榻上。
    借着月光，她看见赫连辰衣袍松垮地搭在肩头，露出劲瘦的锁骨，长发垂落在她胸前。
    原来这厮一直在厢房内等着她！
    倒是她累了一天，竟把这件事忘了。
    虞凌云自知不占理，却还是不愿意软下态度，“那又如何？毕竟我腹中怀的可是你的骨肉，作为一名合格的盟友，肯定得好好利用一番。”
    “所以？”赫连辰鼻尖触碰她耳畔，“五个月的身孕，却还敢只身前入王府，地牢，你就是这样利用的？”
    “都督是来算以身犯险的账？”
    虞凌云又恃宠而骄了，“都督若觉得吃亏，不如现在便讨回去。”
    手指轻轻划过他喉结，仰起头道：“只是我这身子若有个好歹，小产了……”
    言外之意，为了你的孩子，你也别想做那些风月之事！
    却不成想，赫连辰喉结滚动，声音低哑道：“虞小姐总爱玩火，谁说算账一定要那样算？”
    不然哪样？
    等等……
    诡面格的画面突然如潮水般涌入，虞凌云如同惊弓之鸟。
    她立刻挣扎起来，恼道：“赫连辰！你当我是什么物件吗？”
    如此屈辱的事情，这人居然还想有第二次？
    赫连辰轻笑了，轻轻掰开她攥紧的手指，十指相交。
    “虞小姐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我只想说，火玩过了，是要引火烧身的。”
    阴影渐渐包裹向她，虞凌云凤眼圆瞪……
    她只觉得整个心都要烧起来了。
    耳畔，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
    可这人……
    如羽毛般轻柔的吻，一点点落在耳垂。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辰才松开她，翻身坐在床沿。
    虞凌云脑袋发昏，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她愣愣转头，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方雪帕，一点点给她擦鼻尖的汗珠。
    赫连辰声音带着一丝低哑，“这么看着我做甚，难不成虞小姐还意犹未尽？”
    “……”
    轻浮！
    他垂眸，薄唇得逞般勾起，虞凌云极力忽视耳畔褪不去的温热感。
    可根本无法忽视。
    于是，她脑子一抽，忽然伸手揪住他衣摆，“说好了是算账，现在该我讨利息了。”
    赫连辰抬眸，眼中餍足未褪，“哦？虞小姐想要什么？莫非是，也想要本督帮你……”
    “你闭嘴！”她直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我要调查曾舜，为了不再以身犯险，不如都督帮我去府邸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遗书线索之类的？”
    “遵命，虞小姐。”赫连辰将手帕塞进她掌心，“也就本督由着你胡闹，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离得开我吗？”
    虞凌云轻笑一声，“都是一条破船上的人，何谈谁离得开谁？”
    只是，她定是这船上的掌舵之人，谁能上这条船，谁又该滚下去，都是她说了算。
    ……
    三月初九。
    天色未明，春寒料峭，京城贡院外已站满人。
    儒裙与青衫交错，女子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眉梢皆透着新奇。
    这是科举考试以来，头一回允许女子旁观科举入场。
    只因为下一届便会才有女子参与，所以满京城胸有大志女子都按捺不住，天还没亮就过来观望了。
    虞凌云站在西侧，鬓边戴的依旧是血玉簪，目光掠过贡院正门的所有人。
    然后便瞥见一道白色身影绕过人群，往后方角门而去。
    是周景和。
    虞凌云连忙跟了上去，轻声道：“周大人。”
    前方身影猛然顿住，脊背绷得笔直。
    周景和僵硬转身，耳尖泛着薄红，应当是赶路热的。
    他嘴巴动了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狐、狐狸郎君？”
    话一出口便惊觉失言，慌忙拱手作揖，“我，对不起，虞小姐……”
    看这样子，虞凌云了然一笑。
    果然，早被他识破了女儿家的身份。
    “周大人倒是个聪明人。”她抬手抚了抚鬓角，“居然今日才露出破绽。”
    周景和这才敢抬眼，“下官觉得先生说话声音像极了宴会中的虞小姐，这才……”
    虞凌云勾着唇，递出了一张泛黄的信笺。
    “周大人，这是给你的，待科举考试完后再看好不好？届时你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自由。”
    这便是曾舜的遗书，里面陈说了杨御史是如何贿赂考官顶替名额一事。
    他因为她的要求，在杨御史那当差为间，甚至真的顺着她的意成了杨御史心腹，若他看到这封信，怕是会怪她，甚至不会再帮她。
    但是，想了一天一夜，她终会不能如此自私。
    虞凌云叹了口气，抬眸便瞧着，这周景和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