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灾息

    曾以为风无形，只当它拂过发梢，掠过柳条，吹过春水，才堪堪能当做它一时的形体。
    曾以为风无色，只当它掀起沙尘，卷起落叶，荡过波涛，才堪堪能当做它一时的颜色。
    可当下，风有了形，如咧嘴的魔鬼如悬挂的刀刃，风有了色，如沉淀的魔药如富营养化的赤潮。
    风没有轨迹，只随心所欲地冲撞，它竖斜着穿过街道，一侧锋利的边框轻松撕开坚实的土地，它昂头挺胸向上猛冲，正中突出的边刃划过翘起的屋檐，咣当声里碎成数瓣。
    “小洛姐，这是什么情况？”微微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勉强还能镇定，便向一路引着她向前的白小洛问道。
    白小洛拉着她往前进了几步：“还记得来时我提起过的‘灾息’吗？”
    微微灵机一动：“所以……那里面诡异的风也是灾息的一种形式？”
    白小洛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有些聪明啊你，不过不止是风，你好好看。”
    微微转头去看，那前进的几步却忽然让视野都变得宽广，天空翻滚的赤红色炼狱般的云，于寂静中生撕开天空的墨黑的雷，乃至一缕缕透出赤云的发紫的光，一切都与寻常所见发生了近乎颠倒的变化。
    白小洛继续道：“我推断这和灾息浓度的上升脱不开关系，这样看来，灾息不只具备影响生物构成与生物智能的力量，还能影响自然界要素，或者说……后者其实才是最主要的。”
    微微接道：“可这也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这一路上，她跟随白小洛的步伐如无头苍蝇般在城中乱窜，可当她将这条条走过的线路整合，再与安若水最后留下的线路逐一对照，却发现这同样是一条前往王宫的道路，只是更复杂但安全。
    两人相遇时间绝不算短，频繁的交流不断，可微微敢肯定自己不说看透，甚至连对她最基本的认知都尚未构筑，而这种看不透的感觉，反倒让她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王城地貌的认知，即便她曾在安若水那里有过一定了解，也绝不如白小洛来的知根知底，在这方面，若是修为足够确实也能大开神识来将全景尽收眼底但是依她所见，王城中高强抑制力的情况下神元亲至也未必做得到。
    抛开境界不谈，微微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她拥有一个类似卫星般的能从高空向下俯瞰同步制成地图的装置，或是能发射磁波声呐这般利用触物反射原理摸清巷道构筑的仪器。
    就她本身，微微不免将其和那个与她师出同门，并且间隔不到一周下山的亲哥相对比，前者知书达理，蕙心兰质，学识渊博，而后者……呃，不堪入目，非要拉出来说，或许剑玩的还蛮溜？
    白小洛笑道：“想什么呢？这样入神，该出发喽，距离下一次的阴时还有半个时辰。”
    微微想了想，道：“唔……可要是靠内的地方与之前情况不一就不好办了。”
    白小洛道：“这一点我有想过，所以在来时就放了些自动无人机向内探测，可却没有得出相关结论。”
    微微问道：“为什么？是设备故障，还是因为……”
    白小洛解释道：“都不是，关键的点在于无机设备似乎无法观测到阴时会产生的现象，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无人机连阴风的风向都无法察觉，就更别提记录阴时的时间了。”
    二人将灾息的活跃时间命名为阴时，而那道从王宫深处爆发的阴风便很显而易见地成为了阴时开始的标志。
    正缝阴时，灾息会锁定“领土”中不属于自己的“子民”，随后驱使着一切可以掌控地力量去毁灭这些异物，它如跋扈嗜杀的暴君容不得眼里的一粒沙子。
    而在这诡异时分，一切宝具灵物都将失去原先的作用，如同凡物般毫无灵性，这也就是最初微微做下隐蔽措施却仍旧被发现踪迹的原因。
    阴时爆发的规律并不固定，或者说在二人东躲西藏的过程中曾发生过一次断崖式的变化，一开始的阴时半个时辰便会发生一次，阴风自王宫向外席卷，数十根箭镞从天而落，但不知发生什么变故，在一次波动变化后，阴时便固定在两个时辰发生一次，这才让二人能稳步进入深处。
    白小洛继续道：“不过嘛，虽然无人机没有得出详细数据用以整理成表，但还是带来个价值不菲的情报。”
    微微疑惑道：“什么？”
    “那就是灾息似乎无法辨别出无机科技的运行，我还以为它是凭借动态变化来清除的。”白小洛说着，看到微微忽然皱起的眉头，“发现什么了，忽然表情一变。”
    微微沉吟道：“小洛姐，刚刚我忽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就是……灾息祛杀内部异物的依据，有没有可能是它的认知。”
    白小洛皱眉道：“认知？你的意思是灾息类似高速运行的计算机，而它的内部收录整合了一个相对应认知的智库，而它正在进行的就是筛选？”
    微微点了点头：“对，我想它正在系统化进行的就是这个，利用这样的智库，筛选出区域范围中存在于智库却并未染上气息的认知物体，随后展开驱逐与杀害，这样一来，无人机不受影响就合乎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