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叶润之墓

    叶墨步出大殿，只见街道两侧尽是街市摊贩，还不住地呼喊着“竹城纪念品”。
    叶墨回首望向那传送阵的大殿，位置熟悉至极，这大殿所在之处，正是昔日叶府的所在，这令他又忆起往昔种种。
    他就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直至听到一个摊贩的叫卖声：“润竹笛啊，润竹笛。”
    叶墨缓缓踱步过去，这玉笛质地温润，仿若羊脂美玉，通透之中似有山间晨雾凝结。笛身上精心雕琢的竹叶栩栩如生，每一片竹叶的脉络皆清晰可辨，仿佛微风吹拂便会轻轻摇曳。
    这让他忆起家族觉醒谷后的那片竹林。
    叶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笛，摊贩见他如此喜爱，开口问道：
    “客官可中意这玉笛？”
    叶墨未作言语，只是静静地继续赏玩着这只玉笛，摊贩见此情形，感觉有戏，接着讲述起玉笛的来历。
    “客官，咱们这润竹笛可是大有来头，其名源于一则感人至深的故事。
    据说在五百年前，有一位慈眉善目的父亲，见自家女儿和养子感情甚笃，有意让二人结为夫妻，姐弟俩也默认应允。
    但有一日，地方官员瞧上了姐姐，姐姐不从，姐姐的叔父见此乃难得的攀附权贵之机，最终姐姐被绑了过去。
    在当晚的婚宴上，叔父得了权势，弟弟硬闯而入，结果被官员杀害，姐姐本就心灰意冷，闻听弟弟身亡后更是悲痛欲绝，最后自刎身亡。
    竹子虽难以折断，可一旦折断便会四分五裂，所以这玉笛便得了此名。客官，听我讲了这么多，您要不要来一支呀？”
    叶墨听完这故事，不禁想起了自己、琴儿姐和叶润伯伯。叶墨放下玉笛，摊贩见状，面露愁容，今日一支都还未曾卖出。
    就在摊贩收拾东西之时，叶墨忽然说道：
    “那你可知故事里的父亲、姐姐、弟弟分别是谁？”
    摊贩停下手中动作，脸上绽出微笑。
    “当然啦，这故事乃是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据说还是我们老祖宗的故事。
    故事中的父亲名曰叶润，姐姐唤作叶雅琴，至于弟弟嘛，就不清楚了，毕竟我老祖宗也只是听闻有这么个人。”
    听完，叶墨瞬间呆立原地，虽说这故事并非全貌，但也相差无几，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说的便是他们。
    叶墨看着这摊贩，年纪不大，估摸也就十六七岁，随后叶墨猛地抓住摊贩老板的肩膀。
    “你说你是他们的后代。”
    老板先是一惊，继而胆怯地说道：
    “不，不是的，姐姐和弟弟未曾成婚，我只是叶氏家族中叶天的后代。”
    “叶天，叶天……”
    叶墨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试图忆起些什么，最终在记忆深处想起了这个名字，乃是在族比时听闻过。
    “我祖宗当年好歹也是一位长老之子，若不是那场神魔大战，叶氏家族满门被屠，我祖宗侥幸逃脱，说不定我现今还是个富家子弟呢。”
    摊贩所言不虚，叶天在那场屠戮中，若不是习得龟吸之法，能让呼吸变得极为缓慢，恐怕也难逃被杀的命运。
    想着想着，叶墨潸然泪下，当时的他确实考虑欠妥，心中唯有仇恨，未曾顾及其他，一心只想尽快除掉那些曾欺辱过他们的人，未曾想到叶氏家族中尚有一些无辜之人。
    那场屠戮过后，叶氏家族仅剩下在外采买的仆人和叶天等人。仆人们创建了叶家村，如今已遭屠戮，所以当下叶氏家族内也就只剩叶天这一脉了。
    叶墨满心愧疚，他拿起方才那根玉笛。
    “这玉笛我买了。”
    摊贩瞬间两眼放光。
    “多谢，多谢，五两银子。”
    “在付钱之前，我想知晓你的名字。”
    摊贩愣了一下，心中暗想“这小子怎要问我的名字？莫不是觉得太贵？”
    叶墨看出了摊贩的心思。
    “你放心，我只是单纯好奇，别无他意。”
    摊贩点了点头。
    “客官，小的叫叶、润、知，润字取自故事中的父亲，后面的知呢，是为了铭记这个故事，我跟您说我这名字……”
    叶墨后面的话都未听进去，在摊铺前放下五张灵票便转身离去。
    叶润知想要叫住他，可叶墨早已没了踪影。
    叶墨依着当时的记忆，来到曾经的觉醒谷，眼前觉醒谷的模样，犹如一座荒废许久的山峦。
    叶墨走进去，里面的灵石消失无踪，仅剩下一颗颗漆黑的石头，就连下面两层也是如此。
    那时的他是何等渴望能下去瞧瞧，如今能轻易下去，可下面却已空空如也，这皆是他当时屠戮所致。
    随后叶墨又出了觉醒谷，往山上行去，依旧是那片熟悉的竹林，只是熟悉的人已不在。
    当时他屠戮叶氏家族时，不知为何，唯独想留下这一片竹林。
    他缓缓走进竹林，抬眸望去，那一座凉亭仍在，只是上面布满青苔，凉亭满是岁月的裂痕，桌上还有着当年的那套茶具。
    叶墨拿起茶杯，茶杯也已长满青苔，回想当年，他便是用这茶杯给叶润敬茶，认他作自己的父亲。
    叶墨就这样坐在凉亭中，回忆着往昔之事，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一切皆已消逝。
    叶墨休憩片刻，又往竹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瞧见一片墓地，叶墨赶忙奔上前去。
    墓碑上刻满叶氏家族之人的名字，随后叶墨似疯了一般在墓地里找寻，终于在一座墓碑上看到了他期望的名字。
    上面写着：家主叶润之墓。
    叶墨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哭了许久，叶墨渐渐止住哭声，拿起刚刚购置的玉笛，在墓碑前吹奏了一曲哀伤的乐曲。
    而后将玉笛放置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叶润大伯，您收留我已有五百年了吧，当时都没来得及唤您一声爹，真是遗憾呐……”
    说着说着，叶墨的眼角又淌下一滴泪水。
    “您说如今再叫，可还来得及呀？
    爹，孩儿不孝，如此之久才知晓有人为您立了墓碑，致使现今才来探望您，还有琴儿姐的事，是我无能，未能护她周全，是我的错，都怪我……”
    不知缘何，天空雷声轰鸣，下起了瓢泼大雨，就这样，叶墨在叶润墓前跪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