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乘龙而至

    金龙腾空，转瞬间，便挪出了数里！
    遥遥望去，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浑身由尸体拼接成鳞片的蛟龙！
    “前辈，蛟龙就在……”
    “我看到了。”
    金龙摆动着长长的龙尾，伴随着一声清啸！
    “坐稳！”
    与此同时。
    镇压蛟龙的山峰上，一场大戏已步入了尾声。
    老生响亮的唱腔已经变得嘶哑，武生挥舞短枪的动作也变得软弱无力，摇着花篮的花旦脸上也显露出明显的疲惫。
    戏台上唯一还保持着活力的，只有那条纸扎蛟龙。
    它略显庞大的身躯此刻在戏台上窜来窜去，生旦净丑齐上阵，也已经无法压制它的戏份。
    这场大戏，将被它所主导！
    “徐良……徐良还未回来吗！？”
    一名提着酒壶的丑角避开了纸扎蛟龙的扑咬，身体十分滑稽地后仰着摔了一跤，又灵活地跳了起来，朝台下起了个“范”。
    “再拖延一会儿！再坚持……坚持！”
    “武生”洛天书手持短枪不断旋转，绕着戏台转了一圈，随后身子一定，纸扎蛟龙险之又险地与他错身而过。
    噗！
    一蓬鲜血在乐女口中吐出，手中飞快拨动的琵琶也随之又崩断了一根弦。
    鲜血喷薄的动静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望着琵琶上仅剩的最后一根琴弦，心情直落谷底。
    “戏台”搭建后，生旦净丑齐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在一众奇人的齐心协力下，蛟龙一度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然而这终归是虚幻的。
    再怎么被压制，他们毕竟也破不了蛟龙的防！
    随着体内的炁不断流失，戏子们的表演也越来越流于形式，一个个仿佛被抽取了灵魂，只能按照既定的戏路表演。
    这是戏台对台上戏子的保护，毕竟台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既然是戏，那自然不能闹出人命了。
    所以只要按照既定的戏路演绎戏子的戏份，蛟龙就无法杀死被戏台所保护的戏子们。
    但这样的保护是有限制的。
    首先是戏子们的戏没有出错。
    其次就是戏台不会崩。
    乐女柳春宁手中的琵琶，就是维持戏台存在的关键。
    由于纸扎蛟龙的捣乱，琵琶已经断了三根琴弦，只要第四根琴弦断裂，在场所有精疲力尽的戏子们，都将成为蛟龙爪下亡魂。
    “哇呀呀呀——”
    一名手持布纺铜锤的净角刚亮了相，正要唱一段戏，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唱出一半的戏也随之戛然而止。
    而恰在这时，那纸扎的蛟龙突然在他身边冒出，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空无一人的台下骤然传来了热烈的叫好声，掌声雷动。
    台上的戏子们心中却仿佛笼罩起了一片乌云。
    戏台的要求又拔高了。
    眼下已经有六位“戏子”丧生于蛟龙口中，或许都不用等戏台崩塌，他们就会被纸扎蛟龙吞食殆尽。
    在戏子们对第六位丧生于纸扎蛟龙的奇人默默哀悼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戏台上骤然响起。
    “都醒醒吧！他不会回来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啊？”
    一名手持笏板、饰演一位官员的戏子突然停下了戏，似哭似笑，手中撒出了一片糖糊！
    “我可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一个戏子啊！我不是戏子！我叫商九！卖糖人商九！”
    糖糊凝成了一副轻甲笼罩在他身上，随后他发了疯般尖叫着，朝纸扎蛟龙冲了过去！
    嘭！
    糖糊轻甲碎了一地，一晃眼，那卖糖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在纸扎蛟龙的嘴角，能看到几粒粘稠的糖稀。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名戏子停下了动作，望着纸扎蛟龙身下的那片糖碎发怔。
    绷！！！
    恰在这时，乐女手中的琵琶绷断了最后一根琴弦。
    戏台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戏子们身上的道具“啪哒啪哒”的落了一地。
    纸扎的蛟龙迎风便涨，撑破了戏台的穹顶，露出了巍峨庞大的身躯！
    大戏落下帷幕，摆在众人面前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那小子，逃了啊。”
    洛天书苦笑一声，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或许没逃，还在路上，但……都不重要了。”
    杨开封轻轻一叹，颤抖着手抽出毛笔，朝那部破旧的书上着墨。
    “他不会逃的。”
    柳春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精致的脸蛋上满是坚定：
    “只是我撑的时间还不够久……如果能再久一些……”
    “已经够久了，在蛟龙的威压下扛了一个时辰，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活不到现在。”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毕竟……太短了。”
    洛天书和杨开封相继苦笑着开口安慰，目光望着宛若遮蔽了天空的蛟龙，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阿弥陀佛……”
    法慧拄着禅杖缓缓坐下，他身上的僧衣已经破损了大半，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