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苏哲只觉心如刀绞。
    当下，苏哲蹲在苏元面前，尽量调节心情，缓缓道：
    “叔叔，我不但成为了铁匠帮内门弟子，还成为了匠心堂的亲传弟子。”
    “我知晓叔叔不想给我寻晦气……但……你不，侄儿看了心疼，我会自己去查！”
    苏哲语气平静，但又充满了坚定。
    内门弟子，亲传弟子？
    苏元和林霞对视一眼。
    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有些不太懂所谓亲传的含义。
    林霞突然惊喜道：
    “哲，你……你成武者老爷了？”
    苏哲点了点头。
    武者老爷！
    相对而言，这四个字的含义，苏元夫妇却清楚得很。
    相距渔村百多里的隔村，有个隐退的武者老爷，回家之后，置办了百亩良田，娶了十八房姨太太，以一己之力，将家族带入了大户行列。
    这，就是武者老爷的含义！
    “是黄麻子！哲，是黄麻子将你叔叔打成这样的！”
    “当家的今儿从渔栏卖完渔获，去苏家讨生活，意外看到黄麻子鬼鬼祟祟。当家的想走，却被黄麻子发现，竟还要向我们讨要五两白银。”
    “当家的不从，黄麻子就下死手，如果不是当家的叫唤声，引得不少渔夫凑过来……黄麻子怕人多，只怕……”
    林霞听到苏哲成为武者老爷之后，性子急的她再也忍不住，到这里，眼睛一红：
    “只怕当家的，就要被他们活生生打死了！”
    苏元看林霞一口气完，微微叹息，沉默不语。
    “咔咔咔！”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
    苏元和林霞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苏哲蹲在苏元面前，右手抓着桌子一脚。
    苏哲面色不变，但那右手用力一抓，木桌竟然被凭空抓下一块。
    苏哲松开手。
    手中的木块，已经变成了齑粉。
    “好……好大的气力啊！这就是武者老爷？”
    苏元夫妇看得心惊肉跳。
    苏元忧心苏哲，忙道：
    “哲，莫要冲动，叔不碍事，你若是杀人，怕是要吃官司，如今你是武者老爷，犯不上搭上自己前途。”
    铁匠帮寻常内门弟子，若是杀人，证据确凿，或许有些麻烦。
    但匠心堂亲传，哪怕有证据，官府也不敢直接拿人，县尉上门，第一时间会请示孙铁心，再行定夺。
    当然，这些事情，苏元夫妇并不知晓。
    苏哲也不会解释这么多，而是问道：
    “叔，你瞧见黄麻子鬼鬼祟祟，可曾瞧得真切？”
    苏元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
    “我且看见黄麻子一伙儿，从芦苇荡中出来，我啷个晓得他们做什么。哎，兴许是这些畜牲喂不饱，知晓了前些时日咱们发了财，敲诈了五两还嫌不够……”
    苏元仔细回想半天，最终一无所获。
    苏哲皱了皱眉。
    他隐隐感觉，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这渔霸黄麻子，横行乡里多年，前些时日，已经敲诈了苏元五两银子。
    当时苏元也，盗亦有道，黄麻子虽是恶霸，但也有底线，不会有第二次。
    若是渔霸勒索钱财，盯着一个人薅，那之前凑巧抓到宝鱼的渔夫，岂不是要被渔霸黄麻子给敲骨吸髓？
    “本以为，花钱消灾，给了五两银子也就罢了。”
    “没想到，此人有取死之道啊！”
    苏哲心中冷笑连连。
    不管怎么。
    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万一黄麻子第三次敲诈，第四次敲诈呢？
    苏哲晋升真传，已有为叔叔婶婶在县内购置宅子的打算，但留下黄麻子这个毒瘤在，苏哲总觉得不安稳。
    正在思量之间，苏元却是取了五两银子，正在穿衣裳。
    这五两银子，是苏哲留给家里的花销。
    “叔叔，你这是？”
    “哎，那黄麻子让我今天务必送钱过去，否则……罢了，罢了，摊上了，咱斗不过，只能认……”
    苏元握紧了白银，指尖发白，嘴唇哆嗦。
    “叔，侄儿去吧。”
    苏哲搀扶苏元，从苏元手中拿走了五两银子。
    “哲，你刚成武者老爷，根基不稳，你若是和黄麻子起了冲突，闹大了对你不利……而且，那黄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麾下啸聚，都通拳脚……”
    “黄麻子年轻时候，更是漕帮内门武者，之后犯了帮规才被逐出漕帮，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苏元反手抓住苏哲的手，语气急切而又坚定，大有苏哲胆敢乱来，他苏元就敢一头撞死的模样。
    苏哲拍了拍苏元的手，笑着道：
    “叔，侄儿不是冲动鲁莽之人。你身体不便，还是留下养伤为好。”
    “而我眼下也是武者，将这银两给黄麻子，也算是打个照面。”
    “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日后也不会寻叔叔晦气，放心，这等泼皮无赖，我自然省得道理……为了他惹一身骚，不值当！”
    林霞听到苏哲的话，有理有据，不由也点头道：
    “当家的，你就听哲的吧，你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哲你还不知道么？懂事得很，不会出乱子的。”
    苏元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叮嘱道：
    “万事，以和为贵，莫不可冲动，切不可争执。”
    苏哲应允。
    苏哲又从怀中，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叮嘱林霞道：
    “婶子，辛苦你了，钱财乃是外物，我得了帮中的赏赐，给叔请个大夫，我去去就回。”
    苏哲罢，离开家门。
    “长大了，这个家……要在他身上了。”
    苏元看着苏哲随意拿出十两银子，从始至终，平静沉稳，不由感慨道。
    声音之中，些许失，些许无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自豪。
    ……
    月黑风高。
    苏哲一路急行，脚上缠着两块破布，掩盖脚印。
    按照苏元所言的位置。
    不多时，便寻到了一处大宅子。
    这宅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僻的很。
    但偏偏修得极为不错。
    据是黄麻子霸占这里，将原主人打跑。
    因位置偏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倒也方便的很。
    屋内灯火通明。
    院外大门，两个泼皮靠在门边看门，抽着旱烟。
    “虎子，一会儿有行动啊？”
    “是啊，老大放出话，今儿子时，要去取渔村一户人的性命，下雨，倒是好办事儿。”
    “老大虽凶狠，但极少杀人，那人是谁？怎得罪了老大？”
    “谁知晓啊……我只知道那人姓苏，前些时日，还孝敬了老大五两银子，也不知是命犯了哪路煞星，哎！”
    “嘿嘿，咱们跟在老大后面，兴许还能捡漏，家里有什么女眷，也能让咱们开开荤……”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丝毫没有察觉，苏哲藏身于他们头顶的树上。
    苏哲听着他们的话语，心中暗道：
    “那猪婆龙虽卖了不少钱财，但也不至于让黄麻子如此丧心病狂要取叔叔性命……看来还是今日叔叔撞见他们，他们心中有鬼，怕走漏什么风声……”
    “无论如何，今日不能让一个人走脱。”
    苏哲从树上一跃而下，骤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二人一愣。
    还未反应过来。
    八斤锤如鬼魅一般浮现。
    举重若轻，一牛之力！
    “砰！”
    一人脑袋登时裂开，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杀……”
    另外一人，瞪大眼睛，刚刚开口。
    却被苏哲一把擒住，左手捂住耳朵，右手八斤锤往胸口一砸。
    “砰！”
    胸骨炸裂，强大的冲击力，直接震碎了五脏六腑。
    “呜呜呜……”
    那人剧痛，眼耳口鼻流出紫色鲜血，眼神惊恐万分。
    苏哲捂住他嘴巴，凑到耳边，喃喃道：
    “深呼吸，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一会儿就好了……”
    十个呼吸之后，苏哲扔下一具尸体，踏入院之中，反手将大门门栓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