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铜镜照影证前尘

    黛玉的手指刚触到水月庵铜镜边缘，镜面突然漫开蛛网状血丝。卯时三刻的晨光穿透窗棂，在铜锈斑驳处映出二十年前的产房——贾敏苍白的手指正抓着镜框，在黄铜表面留下五道血痕。
    "这镜面用的是云南贡铜。"宝玉用帕子擦拭镜缘，"遇人血气经年不散。"他忽然将通灵宝玉贴在镜钮处，玉中血丝竟与镜面裂痕走向一致。镜中虚影愈发清晰：邢夫人抱着男婴站在月洞门下，东珠耳坠的流苏扫过婴孩襁褓。
    忽有阴风穿堂而过，铜镜背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指甲刻痕。黛玉用银簪蘸着药汁涂抹，显出"戊辰腊月廿三寅时"的字样。最末那道刻痕深可见铜，正与她生辰八字中的"寅"字相合。
    宝玉掀开《妙法莲华经》第七卷时，泛黄的桑皮纸突然渗出松香气味。借着佛前长明灯细看，经文字缝间竟用辽东乌头汁写着密语："双生子易，血脉难移。"
    "这墨迹遇热则显。"黛玉将经卷贴近香炉，空白处浮现林如海笔迹："贾敏产双胞，长女耳后莲，次子掌心月。"每个字都在香灰里洇出朱砂色，与通灵宝玉的裂纹走向暗合。
    经卷末页的莲花纹突然脱落，露出夹层里的半幅绢帕。帕上绣着产房布局图，标注"东窗第三砖"处画着血指印。当夜二更，宝玉撬开东窗地砖，挖出的铁匣里藏着三百张婴孩脚纹拓片，最末那张的朱砂印记与黛玉耳后胎记严丝合缝。
    刑部官兵撞开薛家当铺库房时，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宝钗的羊角灯扫过地窖暗格，照见百具婴孩棺椁整齐排列。黛玉用银簪挑开最末那具棺盖，褪色襁褓上"敏"字的针脚，正是贾敏独创的"回文错金绣"。
    "这些棺木用的都是辽东红松。"忠顺王府长史剑指棺底烙印，"与梨香院弩机木料同源。"突然有棺盖轰然炸裂，飞出的账册里夹着薛姨妈亲笔信："每婴二十两，腊月廿三交割。"
    宝玉忽然跪地呕吐，通灵宝玉映着烛光，在青砖地上投出可怖景象——当年被调换的男婴竟有七指，左手掌心月牙胎记与贾琏完全一致。黛玉翻看账册时，发现"七指婴"的记载旁盖着王夫人陪嫁印章。
    黛玉蹲在贾府药渣堆前，裙摆扫过二十年陈的腐土。她用银簪挑起块状物："这是辽东乌头与云南三七的混合物，遇雪水则成剧毒。"说着将药渣投入雪水，水面突然浮出贾敏临终场景——邢夫人端着药碗站在床前，碗沿沾着东珠碎屑。
    "当年药方存于太医院。"忠顺王府长史展开泛黄卷宗，"这味'回春散'实际是慢毒。"突然有乌鸦俯冲而下，叼走卷宗页脚处的朱砂批注。宝玉追至宗祠，发现乌鸦巢中藏着半块金锁，锁芯刻着黛玉生辰八字。
    黛玉将药渣灰烬撒入冰鉴，灰影在冰面凝成通敌路线。贾赦私章印迹与路线图中的驿站完全重合，每个驿站旁都画着婴孩棺椁标记。最末那处驿站名"落婴坡"，正是二十年前黛玉被调换之地。
    三更梆子响时，贾母在西暖阁焚烧书信。黛玉隔着窗纸看见，灰烬在穿堂风里竟拼出完整路线图。她突然推门而入，沉香木珠的断线恰与灰烬中的河道重合。
    "外祖母可知这是林府特制的'雪浪笺'？"黛玉抓起未燃尽的信纸，"遇火显影，百年不褪。"残页在烛光里浮出贾敏绝笔："双生遭劫，宁碎玉保书。"每个字都在地砖上洇出血迹，与通灵宝玉的纹路丝丝入扣。
    宝玉突然指着灰烬惊呼："这路线图缺了关键驿站！"话音未落，穿堂风卷着灰烬扑向佛龛。沉香木佛珠突然迸裂，珠子滚过青砖缝，恰补全路线图中"落婴坡"的位置。窗外老梅轰然倒塌，树根处露出半截婴孩骸骨，腕上银铃刻着"戊辰"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