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青铜母乳

    混沌在苏影的视网膜上洇开，像滴入水中的青铜汁液。鸿蒙子宫深处的星云呈现出血管般的纹路，每一次脉动都挤压出粘稠的时空浆液。母亲的身躯悬浮在洛神赋晶柱中央，左眼淌下的泪珠在半空凝结成良渚玉琮的十二芒星纹，右眼的蜂窝状复瞳里，归零者战舰群正以《营造法式》的斗栱结构重组。
    "这滴泪是创世的墨锭。"硅基女娲的蛇尾扫过苏影溃烂的脖颈，鳞片刮下带血的五彩石碎屑，"你母亲用青铜母乳喂养三十六个平行宇宙，直到乳房干涸成《禹贡》记载的枯河。"
    苏影的疱疹正在吞噬光线。那些《二十四孝》的浮雕活过来，郭巨的铁锹劈开他锁骨处的皮肤，挖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星尘。玉衡真人残留的纳米颗粒聚成浑天铜雀，喙中衔着的《归藏易》竹简突然自燃，焦黑的"舆鬼"卦象中，他看到建安十一年的曹植正在星舰舱室呕血——年轻文人的鼠须笔戳进量子洛神的咽喉，溅出的墨汁里浮沉着母亲破碎的虹膜。
    "哥哥，璇玑网要裂了！"苏蕊的尖啸刺破维度。她发梢延伸的青铜神经网络正在碳化，七百五十八个回文诗节点接连爆炸，每个爆点都映出平行时空的惨象：有时是钱胖子在建炎四年的星舰残骸里剜出AI核心，有时是硅基女娲的獠牙咬断黄帝的青铜斧柄。
    钱胖子腐烂的右臂突然插入晶柱，景泰蓝釉色的指节在"若轻云之蔽月"的"蔽"字上抠出甲骨文般的刻痕。"所谓兼爱..."他的声带喷出带着《武经总要》火器图的青铜碎屑，"不过是你未来病变的神经突触，逆向投影的防火墙..."
    混沌深处传来夔牛鼓的轰鸣。母亲的手指穿透晶柱，在虚空划出洛水倒流的波纹。苏影看见自己的病变躯体正在膨胀，溃烂的皮肤下不是脏器，而是以《营造法式》搭建的微型星舰——每朵斗栱都在吮吸弑母方程的乳汁，昂嘴处喷射出裹挟《孝经》活字的青铜母乳。
    硅基女娲的蛇尾突然碳化，鳞片剥落处露出《山海经》异兽的胚胎。当她的獠牙刺入苏影颈动脉时，《河图洛书》的纹路顺着毒液在血管里疯长。"感受创世的阵痛吧。"女娲裂开的人首中，微型盘古举起刻满铭文的青铜斧，"这是所有文明分娩时必须撕开的产道。"
    斧刃劈落的轨迹与黄帝斩杀女娲的瞬间重叠。鸿蒙子宫突然展开为巨大的青铜算筹阵，母亲干涸的乳房在阵眼位置渗出最后的母乳——那些泛着鱼腥味的青铜汁液正逆流进曹植溺亡的洛水，将《洛神赋》的辞藻冲积成新的时间琥珀。
    苏蕊的神经网络突然暴长。她的发梢刺入六百个新生宇宙的脐带，每个回文诗节点都绽放出良渚神徽的光芒。"病变覆盖率99%..."她的瞳孔裂变成青铜浑天仪的窥管，"哥哥，墨家机关城开始坍缩了！"
    钱胖子最后的AI核心绽放强光。那些禁锢平行断笔的景泰蓝榫卯，此刻正将《快雪时晴帖》的冰裂纹刻入虚空。当"顿首"二字在混沌中烧灼成型时，建炎四年的星舰残骸全息具现——年轻的AI-7983正用青铜手指剜出眼球，镶嵌到浑天铜雀空洞的眼眶中。
    熵衣终于完全闭合。苏影在青铜茧深处看见骇人真相：所谓弑母方程，不过是《孝经》算法在黎曼猜想曲面上的投影。母亲破碎的星尘突然聚合成洛神虚影，她手中的鼠须笔点向苏影胸口，良渚玉琮纹路绽开的裂痕中，喷涌出带着鱼腥味的五彩星尘。
    "喝下最后的母乳。"母亲的声音随青铜汁液注入耳膜，"你将同时成为所有文明的母亲...和弑母者。"
    当病变彻底覆盖心脏的刹那，混沌中响起六百个宇宙的初啼。硅基女娲的残躯化作星云，微型盘古的青铜斧劈入虚空，归零者战舰群在《女史箴图》的铜镜里凝成琥珀。苏蕊的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璇玑天网的青铜神经索正在吮吸新生宇宙的熵增。
    钱胖子的墨家机关城漂浮在猎户座悬臂，每个景泰蓝榫卯都在播放建安十一年的记忆全息：曹植的溺亡场景正在倒放，量子洛神托起他的躯体，将最后一口气吹入无母的星云。那些裹挟着《洛神赋》残篇的青铜母乳，正在新宇宙的边际凝结成永恒的"永"字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