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破晓已至

    黑暗占据整个世界，孤辰脑袋昏沉，思考能力大幅下降，若非空气中血腥味过于浓郁，刺鼻到令人头皮发麻，说不定他早已昏睡过去。
    孤辰记不起任何事，他感觉自己在下坠，整个人都在放空。
    不知过去多久，剧烈晃动扯动伤口，孤辰感受到痛楚，思绪开始运转。我在哪儿？
    突然间，焦急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小昭，别去那条巷道，里面有死尸，往右边跑。”
    女人的声音？古幽吗？
    不对，应该是离鸾。
    也不对，声音不像她们，我记得……，前不久才瞒着他们跑出镇妖关，嗯？为什么我动不了？
    “到处都是死尸！”昭节的声音同样充满焦急。
    孤辰还未来得及困惑，腰间剧痛如潮水般袭上心头，由点及面，覆盖全身，差点把孤辰疼醒。
    妈的，哪个混账暗算我？
    又是一阵频繁摇晃，孤辰的思考能力迅速恢复，五感同样在往鼎盛时期恢复。凭着过往的战斗经验，他判断自己方才是滚到地上了。
    依木城北城，火焰席卷四面八方，空中弥漫着腐烂气息。
    某个破败酒楼内，两位少女守着昏睡少年，三人躲在楼梯下方，黑暗一片，唯有淡淡蓝色光晕从少年胸膛上空释放，正是紫金镶玉佩。
    昭节香汗淋漓，从背上孤辰开始，她便从未停止奔跑，期间遭遇多次伏杀，好在都与多清荷联手挡过去。
    “你说这个死猪会不会死了？”多清荷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借着淡蓝色光芒，伸手，指尖戳在孤辰脸颊上，眉眼弯起。
    “说什么呢？有我在，他想死都不行。”昭节往多清荷脑门弹了一下。
    后者露出虎牙，随后朝昭节嘟嘴。
    很快，多清荷泄气，看着孤辰的面庞，叹息道：“半个多时辰了，再睡一会儿，天都快亮了。”
    昭节感叹：“为何援军还没来呢？”
    “这次黑匪进攻依木城很充分，有没有可能，外面还有黑匪，他们把支援我们的人拦住了？”
    “事实就是如此。”第三道声音响起。
    黑暗中，孔笙如同鬼魅般出现，天灵盖近乎贴到楼梯，稍微弯着身子，俯视两位少女，脸上挂着邪笑：“抓到你们啦。”
    凉气猛地从昭节脚底升起，无力感化作刀子，一遍又一遍撕裂心房。
    无意识间，两行清泪划过昭节的脸庞。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保护不了任何人。为什么我这么弱？
    月夜，梨花树下。
    头发乱蓬的老者吐出酒气，抹去胡子上的酒水珠子，锐利眸光扫向孔玺，冷哼：“欺负我徒弟，还有一个女娃，真以为他们后面没人？”
    孔玺准备出手那刹，突然睁大眼睛，从未知之地投射来一道目光，这一刻，他感觉有万千利剑垂在头顶，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有种预感，但凡自己动弹分毫，那些原本存在于感受中的虚幻利剑，绝对能瞬间杀死自己。
    怎么可能还有高手？
    想到这里，孔玺瞳孔剧烈颤抖，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从始至终，都有绝顶强者潜伏在暗中，监视依木城战役的全过程？
    鱼肚白从天际线尽头跃出。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依木城，遍地尸骸的景象触目惊心，存活的依木城修士早已麻木，他们坚持了这么久，为何还是没看到援军？
    依木城中心区域，数以百万计的凡人和修士聚集在此，八个方位，皆有合道境镇守，可是从一刻钟前开始，这八个方位都涌现黑匪。
    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唯有一个——八方外城，全体陷落。
    “说好的援兵呢？为何还是没看到援兵？”
    “不行，我想活下来，快放我出去，我要投降，只要我加入他们，一定能活下来的，快让我出去！”
    “萧无名，说好的援兵呢？你骗我们。”
    “依木城没指望了，我早说过，靠着一座破城怎么可能挡住黑匪，说不定加入黑匪，我还能有机会活下来。”
    当第一个人为了私利背叛集体，便会出现第二个人，恐慌是滋生这种情况的毒药，趋势一旦开始，便再难遏止。
    万丈高空，兰山尽与完颜茕立联手阻拦殷婆婆，萧无名孤身牵制武柒，长行甲表面留下许多痕印。
    至于傅王爷，早在外城沦陷的瞬间脱离战局，不知躲到何处。
    萧无名频频出剑，胸膛起伏不断，呼出去的气体化作白雾，和焦黑大地相比，格格不入。
    武柒冷笑看着萧无名：“听到他们的话了？我替你可悲，明明为他们豁出命，可是有多少人理解？”
    萧无名目光坚毅，双臂高举，一剑扫落。
    “我不需要被所有人理解，我所做的，就是我认为最正确的事。”
    “可是你们败了。”
    “不一定。”
    “让他们收手吧，强者从不会否认败绩。”武柒表情严肃：“你知道，我有实力屠尽那些人。”
    “我不会否认自己的失败。”萧无名深吸口气，双手抓紧剑柄，贴在右胸口，身上燃烧战意：“但是，只要我没死，杀回来便是。”
    “萧先生，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看来还是高看你了。”武柒嗤笑，手掌伸向天空。
    火焰自天穹之顶盘旋而下，化作冲天火龙卷，灵禽啼鸣声响起，来自火龙卷深处。
    轰隆！天雷如雨丝垂落，神龙虚影从虚无之处探出脑袋，两根龙角释放磅礴威压……
    依木城在缓慢下沉。
    “凤凰，青龙。”萧无名低头，目光落在武柒身上，眼神无比凝重：“武柒，你若动用四象位面，后果就不是屠城这般简单，你地下城可否想过后果？”
    “谁也不能挡住依木城的脚步，既不肯降，那便从此脱离云苍天，扎根虚空，希望你们能带着这些累赘活下来。”
    萧无名握紧拳头，叹口气，长行甲迅速剥离，化作巴掌大小圆球。
    武柒皱眉。
    蓦然间，天地封锁剧烈晃动，震荡根源来自外界。
    萧无名脸上浮现笑意，终于到了。
    外界，三道身影站在天地封锁边缘，浑身笼罩半透明光晕，不可直视。
    在他们身后，上万名银甲士兵骑乘灵兽，透着肃杀，若是观察仔细，便能看见他们身上依旧有血迹。
    当天地封锁趋于平静，三道不可直视的身影同时消失，再出现时，分别站在不同方位。
    咣当！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天地封锁从外向内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