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逢灵童做鬼祟

    这是一个大村镇，规模很大，约有千户以上。有两条宽大官道交叉，又有三条大河汇在此处形成一条小江汹汹流过，故叫做江口镇。
    靠近官道是一条大街贯穿镇子，大街北面是一片大宅子住户。其中一户门口悬着白绫，门口传出唢呐声和敲磬声。门前还围着不少人望着大门或站或立，有进有出的，腰缠白条，头戴白尖帽的人，在叽叽喳喳，交头窃语。
    “这翟老爷家又死人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二个了吧，是谁死了！”
    “听说是小女儿，月初小儿子刚死，这不到半个月。啧啧，这是招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了。”
    “可不是，平时没病没灾的，怎么就平白无故就能死了，这肯定是得罪什么神灵了。”
    “说这个，我好像记得灵教的神使曾说过，翟老爷对灵童不敬，灵童将降罪惩罚。不知是不是这回事儿。”
    “这说不定。前些日子，翟老爷曾告诫乡民不要把钱财捐献给灵教，都是血汗钱，要留着生活。”
    “翟老爷这么说是丧天良，灵童保佑我们无病无痛，消灾解难。他凭什么不让我们捐！”
    “对，我母亲的病就是灵童降神符给治好的。”
    “我家弟弟打伤人被判了重罪，我把全部银钱捐给了灵童，当天我弟就回家了，你说灵不灵。”
    “其实翟老爷人很好，谁家有困难都会帮衬一下，灾年还出粮救济乡亲。这是大善人，怎么能骗大家，是老天不开眼。”
    “你奶奶腿的胡说，灵童治病救人不会有假。翟老爷要是帮人怎么不多出钱。”
    ……
    唢呐声一阵阵响起，还夹杂着伤心的痛哭声。过了午时，一群人嚎哭着走出大门，扶着一口小黑木棺材，向镇外走去。
    大宅门口白色纸钱飞扬，香烟纸灰在火盆里袅袅飘着。一个四五十岁黑衣男人，佝偻着腰在大门口一边角落里烧着一些衣服和饰物。灰须被燎得杂乱弯曲，黑色四方高帽盖不住灰白的发丝。双眼蒙蒙，鼻涕挂嘴，一副伤心痛苦模样。
    一阵风吹过，飞起纸钱纸灰糊了男人一脸。男人长吁短叹坐在石阶上，用手摸索脸面，揉搓眼睛。
    翻了翻眼睛润润进灰的双眼，一抬头，看到从街口缓缓行来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身穿青色长袍，头戴方冠，白袜束脚，踩着十方鞋。手捧着拂尘，随着走动，扶尘，衣袂飒飒飘摆。
    “无量寿福！贫道云游到此，口干腹饥，不知居士可否舍贫道一些茶汤，让贫道消饥。”
    无量道院在大虞极北奉原郡翠屏山脉中，本可以重走怀阳郡，但苏玄清下山后心意牵动，想去东边海边看看，于是向东直行。
    一路上还好穿野过川，逢村而入，逢人而歇。
    一路上路过村落，没想到还能遇到拜灵教活动。在一些村镇拜灵教香火鼎盛，百姓非常痴迷向争想取钱财供奉灵童，祈福求平安。
    苏玄清每每看到都连连摇头，感叹百姓纯厚中的愚昧。历朝历代百姓都贫困无奈，翻身无望，有苦有难只能拜神求佛。其中又有多少奸恶狠辣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玄清不是圣人，能舍身救世，只身行走，遍看风云，不贴因果。所谓济世救人得有缘才行。否则就是搅乱天道命数，不但救不了反而加深苦恼。
    翟老爷慢慢直起腰，对着打揖行礼的道人抱拳回礼，道：“道长有礼，道长远道而来，能入寒舍是翟某的仙缘。只是家中正逢丧葬，难挡道长秽气呀。”
    苏玄清摇动拂尘，“无妨事，若受居士舍赠，便是结缘，当为居士超度祈福，圆了因果。”
    “那道长请随我来。”翟老爷拖着有些踉跄的步子，走向翟宅大门。
    翟宅院里门框屋庭都扯满了白绫素篙，白纸灯笼随风晃动。庭堂白蜡乱跳，香烟弥漫，女仆丫鬟陪着抽泣的家眷，男丁小厮扫着四散的灰烬。
    苏玄清由翟老爷引进侧房，使唤仆人端来茶水饭菜。苏玄清使礼道谢后，坐下埋头扒饭。
    一阵风吹残云，苏玄清摸摸嘴角，饮下一壶茶水。便立身挥动一下拂尘，走到翟老爷面前，双眼盯了翟老爷几息，突然手指迅速捻动，掐出一个手印，快速伸向翟老爷肩头。手印变成爪，虚空一抓，又快速收回。
    翟老道只觉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猛然看见苏玄清缩回的手里抓有一团扭动的淡淡灰雾，那尖叫声正是从雾团中传出，尖锐刺耳，直达脑海。
    苏玄清动力一震，手里出现一簇火光，那灰雾团随即点燃起来，眨眼间消失无踪。
    翟老爷惊讶过后，呼出一口气，忽感腰背舒适无比，轻松了很多，弯曲的后背立即挺直。
    苏玄清掐指作一揖，对正在惊愣的翟老爷说道：“多谢翟居士，我观翟居士宅内秽气层生，似有鬼祟潜藏。可否需贫道为居士解忧。”
    那翟老爷马上醒过神来，伏身就拜，“道长真是活神仙，请道长救救我的儿女吧，我愿捐出全部家业。求求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