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没人比他更清楚

    肃王府定的雅间叫凌霄阁，是整个摘星楼最好的房间。一面滨水，能俯瞰金明河的绚烂夜色；一面临街，能看到上元夜的火树星桥。
    谢禛和谢宛之坐在里间的榻上，推开窗，欣赏皓月千里；许昱和孙彻则待在外间，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成喜笑吟吟的给谢禛和谢宛之上了茶水点心，“这屋子里吃的用的都是我们从王府自带的，郡主和许娘子大可放心享用。”
    谢宛之笑嘻嘻的，“成公公心细如发，我回去定让阿兄好好赏你。”
    “郡主可别打趣小的了，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成喜谦虚地摆摆手，但面上还是透出了两分小得意。
    这可是他在王爷面前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他当然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谢禛觑了他一眼，微微勾了下嘴角。
    谢宛之以为他不认识成喜，连忙介绍起来，“这是我阿兄身边最得力的成喜公公，这些年一直都是他贴身伺候阿兄。”
    谢禛微微颔首。
    谢宛之在他脸上看了看，见他并没有感兴趣的样子，不由有点失望，又忙说道：“自我记事以来，阿兄身边从没有婢女伺候呢。姐姐知道为什么吗？”
    谢禛端茶的动作一顿，眼里闪现出两分尴尬。
    这事没人比他更清楚缘由。
    他正想着说点什么把话题岔过去，就听到妹妹用很骄傲的语气说道：“因为我阿兄为人正派端方，他这么多年都在等命定的缘分出现，对其他女子都不屑多看一眼，更不会要其他女子服侍了。”
    谢禛狠狠噎住，抬眼朝妹妹看了过去——很认真的表情。
    她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若是能入了阿兄的眼，他定是会一心一意对那个人好的。”谢宛之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谁要是做了我的嫂嫂，定是不用担心通房妾室、庶子庶女的问题。”
    说到这些，谢禛有些不自在。
    谢宛之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些异样，连忙乘胜追击地说道：“其实我家阿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厉，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也不会随意打骂人，更不会对女子动手……”
    小姑娘把能想到的关于自家阿兄的优点都讲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打听，“阿宁姐姐觉得我家阿兄怎么样？”
    谢禛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这要他怎么说？他如今可是许姑娘，说的话表的态也代表了许姑娘，总不能让他以许姑娘的口夸自己，万一妹妹会错意误会许姑娘对他有意怎么办？
    就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呼喊声，像是从街上传来的——
    “许昱、许昱！我们要去前街猜灯谜，你要不要一起？”
    善安坊前街的灯谜在京城很是有名，每年的谜题都是由几位隐世的大儒出的，谁要是能猜中最多拔得头筹，便能得个“有才”的名声。
    许昱显然心动了，他倒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去扬名，只是想去凑个热闹。
    “阿姐。”许昱走过来，站在里间与外间相隔的屏风前面，开口道：“以前书院的同窗在街上看到我，邀我去猜灯谜。”
    谢禛嗯了一声，“那你去吧。”
    “阿姐和郡主要不要同去？”许昱问。
    想到阿兄应该就快到了，谢宛之不愿阿宁姐姐这时候离开，便伸手在自己腿上捶了捶，喃喃自语道：“腿好酸呀，走路太多了吧。”
    谢禛哪里看不出妹妹的意思，他本也没打算去，“不用了，外面人多风大，我和郡主还是待在这里。”
    “那我和表哥去了，过后再回这里来接阿姐。”许昱说好后续的安排，就和孙彻离开了。
    谢宛之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正打算再详细问问阿宁姐姐对自家阿兄的看法，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难道是阿兄到了？
    “快去看看是谁来了。”她连忙吩咐成喜。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肃王，而是纪瑶，她还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一群十几岁的小娘子。
    纪瑶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想自己来找谢宛之的。但今日在摘星楼的都是相熟的人家，知道她要去拜见寿安郡主后，便也跟着来了。
    谢宛之对这些闺秀并不熟悉，但也算认识，便和颜悦色的与她们说起话来。
    见郡主并没有不悦，纪瑶松了口气，笑着问：“我们要去楼里的玲珑阁，郡主要不要一起来？”
    权贵家的女眷大多不爱去街上人挤人，摘星楼便为她们在楼里打造了专属的游玩场所。
    大家不仅可以在那里赏灯猜灯谜，还能抚琴烹茶，对诗饮酒，掌柜的甚至还请了在京城响当当的袁仙姑为小娘子们算姻缘。
    谢宛之听得眼睛亮亮的，看向谢禛，“阿宁姐姐，我们去玲珑阁看一看吧？”
    反正阿兄还没到，不如先去玩儿一会儿。
    谢禛可不愿到女人堆里打转，摇了摇头，“郡主去吧，我在这儿喝茶就行。”
    谢宛之不想丢下他自己去玩儿，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不在，阿兄来了，不就可以和阿宁姐姐单独相处了？
    “那我就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谢宛之站起来，与众人一起离开了。
    谢禛长长吁出一口气，刚刚满屋子的女子在场，他浑身上下都仿佛有蛇虫鼠蚁在爬一样，强忍着才没有夺门而出。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做了这么久的许姑娘，老毛病应该已经好了，可真的接触到其他女子，他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好，只是对许姑娘不一样罢了。
    谢禛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圆月倒映在水中，泛起点点涟漪，浮光跃金、炫美如幻。
    许姑娘看到这样的景色应该也会欢喜的吧？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陡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成喜焦急的声音，“郡主没有回来吗？你确定？”
    谢禛听出不妥，推开门走了出去，“发生什么了？”
    “郡主不见了。”成喜满眼急色，解释道：“郡主嫌小的跟着碍手碍脚，便让小的在门口等着，只带着玉琴进了玲珑阁。可刚刚玉琴突然跑出来说郡主不知去了哪里，玲珑阁里到处都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