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传染源

    哨台上的哨兵哈基德只是一个小人物。
    有关这场战争，他全部的任务就是驻扎在哨台上巡逻，观察北面难民们的动向。
    一旦难民们达到某种规模，义务驱使他向上级汇报，到时候这群难民们要么会被克莱夫买走，要么会被帝国军清除。
    虽然是个小人物，哈基德依然保持了一定的优越感。
    对他来说，这群来自雪国边境的难民们都是垃圾，是瘟疫的传染源。
    如果给他一架魔导炮的话，哈基德会毫不犹豫地射向难民营地的正中，消除掉可能传播进塔斯帝国的瘟疫。
    可是今天，哈基德觉得非常不同。
    因为他收到消息，要他把目光方向南方，寻找某个空中飘着的燃烧线团。
    哈基德全神贯注，看到时，他也果断向上级汇报，然后就目击到光幕拉开，见证了帝国军的鼎盛军力。
    发条战士、蒸汽机兵、骑士、魔法师，甚至还有炮兵方阵！
    再等一会，是不是就会看到帝国最绚烂的烟花？
    甚至直接向北面的恶魔开炮！向南方的魔王城开炮！
    洗涤一切污秽！
    哈基德无比期待，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场战斗结束后，邀请炮兵转移炮口，解决掉北面那群哭哭嚷嚷、吵闹不休的难民们。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哈基德发现，对于南面的战斗，他完全无法理解。
    先是斑驳的骨船冲击发条战士的战阵，然后骨海蔓延，仿佛直接把战场带入另一个充斥着死亡的世界。
    看到这里时，哈基德捏一把汗，然后注意到在骑士们的护佑下，帝国军没有崩塌，暗自松一口气。
    可是就在一瞬间，骨船的船头扬起灰尘……
    那是灰尘吧？
    很尖锐的灰尘。
    然后骑士在灰尘的冲击下化为血泥，落进战场的圣光弹、火雨和地上的岩刺仿佛都成为了敌对者的魔法。
    它们穿透线团，洗过南方的地面。
    三队发条战士迅速死去，成为一地破铜烂铁；骨海像是地面爆发的癌症，进一步扩散，吞噬掉蒸汽机兵与魔法师的方阵。
    他们都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
    每一次眨眼都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只余土墙墙头的魔导炮依然存在，向哈基德证明这不是在做梦。
    哈基德已经不敢再眨眼。
    终于如愿听到自土墙墙头响起的炮击声。
    如同天堂的音乐，回响在土墙之南。
    炮弹炸裂、爆开，打烂了扑面而来的骨船，也掀飞地表、骨海，搅动南方大地的震颤。
    仿佛有回声。
    不，是真的有回声。
    第一轮炮击过后，骨海翻涌，自地面的影子中浮出巨大的骨导炮，反向对准墙头。
    然后土墙就坍塌了。
    哈基德的想法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哈基德的存在——从身体到指甲到头发，哈基德被完全蒸发。
    土墙现出一块巨大的缺口，坑坑洼洼的骨船迅速冲至，像是即将冲出牢笼的飞鸟。
    而在那之前，最后一根光柱终于完全打开，光剑勇者提尔提剑到来。
    “等我！别把它们打死了！”
    提尔的声音似乎附加了一些鼓舞之类的魔法，城头、地上和半空的尸体为此抖动，给予最大程度上的相应。
    光芒敛去，提尔才看见战场。
    与他的想象截然不同。
    先一步传送到来的帝国军已经烟消云散，眼前只有扑面而来的骨船和骨海，还有收回到半截的骨导炮。
    “妈的什么东西……”
    提尔一愣，但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光剑像是锄头一样，一撬一挥，把游弋在地底的恶魔之子们打了出来。
    理想国上被砍了深深一道刻痕，骨船和线团都被打得后退，凝在半空正对提尔。
    “早啊~”
    既然已经见面，李阅打个招呼。
    顺便探出影子，准备把提尔捏烂——帝国军已经注意到这里的战斗，天上的云彩也开始变得浓重且阴沉，没什么时间闲聊。
    “手脚挺快的嘛……恶魔之子……”
    提尔意识到影子恶魔的动作，一叩后背，嵌在脊柱的造物运动起来，全身的皮肤开始释放强光。
    强光对影子和自愈之骨都有极强的腐蚀性，显然是圣光。
    骨海也因圣光被分开，为减轻损失，李阅将其收回，改用船头的颗粒钻头刺向提尔。
    为了防止引发线团的角度变化，李阅也没与影影、蛋蛋分开，三魔始终保持在骨船中。
    “你到底是勇者，还是机兵？”李阅冲向提尔时，也问出困扰许久的问题。
    从提尔的战斗方式来看，大约比较像骑士，可是无论从他身上释放的圣光来看，还是从手上那把能变幻大小的光剑来看，都不像是本来道路上的东西。
    强度也许有些接近9阶骑士，但真打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
    嵌进身体的是机械，不是恶魔遗物，手上的光剑也一样。
    “关你屁事，你要死了。”提尔挥动光剑，一次次劈开颗粒，就是不让骨船跃向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