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无法散去的执念

    天幕低垂，阴云压顶。
    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废墟。
    残垣断壁间凝滞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四周的空气粘稠而沉重，黑暗在其中翻涌。
    一座破败的城池出现在视野之中，如同矗立深渊的魔鬼之城。
    周围无一活物。
    只有地上堆叠的骸骨，森然而恐怖。
    城池之中，时不时刮起飓风，一急一缓，卷起漫天的风沙与残骸。
    路青梧悄然在这里降落。
    “嘘——”脑海中，绯也放低了声音，尽管她们只是灵魂的沟通，外人听不见。
    但随着她放轻的语调，气氛也无端变得凝滞起来。
    “小声点儿，”她说，“我们进入蛮荒的领地了。”
    ……
    蛮荒。
    路青梧并不陌生。
    在天梯角逐的蛮荒中时，她曾和阿萨勒一起，与幻境蛮荒对抗过。
    当时的蛮荒，与无限逼近神明的阿萨勒打了个不相上下。
    所以，她与蛮荒并不是第一次交锋。
    而时间过去这么久，阿萨勒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蛮荒却还在。
    当初的蛮荒就很恐怖了。
    现在，想要从它手中抢夺东西，只怕更难。
    “不对哦。”绯似笑非笑，“严格来说，今天你与它展开的，将是第三次交锋。”
    路青梧皱眉，“还有哪次？”
    她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一时间也没有想到。
    “你忘了？”绯轻笑，“还有第一次魔潮啊。”
    路青梧眼睫微颤，“你是说，当初那个伪红级领主？”
    “对呀。”绯说道，“所以你不必太担心，上回你与它交锋，正撞上【灵府】觉醒，再加上时空裂隙的限制，反倒是你吞了它一只眼睛的力量。”
    “而正是那一次交锋，导致蛮荒受了重伤，眼下它正处于伤重休眠的状态，也就是说，现在就是趁它病、要它命的绝佳时机！”
    路青梧眸光微顿，随后反应过来，“所以，你说的能够帮我突破的东西，就是指蛮荒？”
    “准确来说，是蛮荒的血肉与灵魂！”
    绯弯了弯嘴角，血色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残忍。
    路青梧静默片刻，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虽然蛮荒的实力恐怖，但如今的她也不似曾经。
    她既与深渊为敌，那早晚会与蛮荒对上。
    早与晚，没有什么区别。
    清楚了目标，路青梧的注意力就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在战斗前了解周边的状况是极有必要的。
    实话说，周围没有太多的东西，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荒芜。
    残垣断壁，深谷裂隙……
    不对！
    路青梧瞳孔骤缩，周围的景色在她的眼前竟越来越熟悉。
    城楼、了望台……本已成为废墟的城池在她的眼中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她的眼睫不由轻颤。
    这座城——
    居然就是在天梯角逐时，她与众人共同阻止蛮荒的边境之城！！！
    ……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
    没想到当初在天梯角逐的幻境中共同应敌，兜兜转转，居然又许多年后，回到了现实的这里。
    她走上残破的城墙，望向城内坍塌的碎石与风沙。
    千百年前的欢声笑语、篝火晚宴，那些记忆中的面孔，都在呼啸的风声中远去。
    其实，什么也没剩下。
    严格来说，她与他们并不认识。
    可他们却又一起面临过绝境、一起陷入过苦战，曾一同杀出过重围，也在伤痛中绝处逢生。
    现在，她又回到了这里。
    可他们却无一人在——
    不对。
    他们还在。
    一股阴冷的风吹卷而来，狂肆的风沙让她差点睁不开双眼。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道身影。
    熟悉的，陌生的……
    不是幻影。
    而是囚困此地，无法散去的执念与灵魂。
    他们穿着铠甲，握着兵刃，扬着旌旗，傲骨铮铮。
    他们目光炯然，气势慷慨，神色悲烈，无惧赴死。
    他们举起兵刃，指向她，更指向前方必杀的敌人。
    他们说：
    “誓守边关！”
    “擅闯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