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生变

    深夜，东京中央银行的一间办公室。
    白井副行长站在地玻璃窗前注视着金融厅的人马撤离现场。今天，他们现场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了？白井知道金融厅喊了营业二部第三组的人问话。眼下，几乎所有银行高层都在等待结果。
    听金融厅要重点突破的人物是佑美子。
    对此，白井倒是不担心。
    因为当初，他是利用了中野行长的一位下属，去拜托关于吉泽信托项目的事情。
    如果金融厅真的从佑美子身上问到什么的话，那也只是和中野行长有关。
    白井巴不得金融厅最好立刻就能攻破佑美子。
    突然一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前常务大和田气呼呼地走进来。
    大和田和白井之间关系匪浅，两人也曾经是同一所大学的师兄弟关系。
    所以，他们私底下早已非常相熟。
    “那个半泽！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居然在最后关头把佑美子给捞了出来！”大和田的嘴都气歪了，直接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
    “半泽——直树。”白井再度眺望了一下渐离渐远的金融厅车队，念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白井随即又冷笑了一分。
    “副行长是有什么良方吗？”大和田脸上仍然十分光火，急不可耐地又从沙发上站起，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起来这真是一个讽刺性的场面。
    办公室内一位是银行的副行长，另一位是前常务。
    两位都是银行中位高权重的人物。
    然而，此刻他们却都希望银行在金融厅检查中能被严惩。
    人世间的利益关系，就是如此的纠葛复杂。
    “局我早就已经做好了。”白井笑道。
    这位副行长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井的自信是有理由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跟江里子一起联手，举报东京中央银行，却不用担心引火烧身。
    他通过精心布置，早已设计好了一条伪造的证据链。
    这条伪造的证据链最终指向的就是——
    东京中央银行的行长——中野。
    “无论再怎么样，还是要心驶得万年船。”大和田认真地道。
    “我现在倒也是对这个叫做半泽的银行员感兴趣起来了。”白井笑道，“既然在前几周的董事会上，中野行长亲自任命半泽调查吉泽信托的协助虚假出表一事，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半泽能够查到什么样的地步。”
    白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
    “如果这个半泽，他最后查到的是中野行长呢。半泽又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
    ……
    ……
    “次长！上午好！”
    第二天，半泽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东京中央银行总行的办公大厅
    昨晚金融厅的问话，磨掉了自己极大的精力。
    这位银行员几乎是脱手，直接将公文包往办公椅旁边的地毯一扔。他的精神真的被消耗了很多。
    然而，刚坐上办公椅，半泽就察觉到了营业二部的氛围不对劲。
    以往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热热闹闹地齐心协力办事。
    经过了昨天的事件以后，那几位被问话的员工之间，却互相开始猜忌了起来。
    而没被问话的员工，又怀疑这些接受审问的员工有没有可能背叛银行，成为金融厅埋伏在这里的间谍。
    一时之间，以往团结精诚的营业二部，现在充满不信任、怀疑、斗争的情绪。
    半泽也无力改变这个局面。
    如果这个吉泽信托这个事件再不快点解决，那么营业二部可能都要分崩离析。
    目前，要怎么打开这个局面？
    半泽不禁陷入了沉思。
    “次长，这是您需要审批的文件。”一位下属抱着一大撂文件走了过来，心翼翼地放在了办公桌的一块空白处，“这些都是最近的贷款项目。”
    半泽看着这一大堆文件，头疼起来。
    自己虽然要调查吉泽信托一事，可是日常手头的工作却不能够停顿。
    而银行仿佛偏偏像是和自己作对一般。
    把越来越多的项目甩给了自己。
    真是烦人。
    半泽也不免有点心烦意乱起来。
    但过了一阵，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吉泽信托这件事的突破口在哪？半泽再度思索了一下，他认为调查的起点还是应该先从银行内部查起。
    按照金融厅的法，吉泽信托拿到了东京中央银行的300亿円资金后，又向银行收购了300亿円的不良贷款。
    这种操作手法，是为了粉饰银行的资产负债表。
    来掩盖不良贷款的存在，从而逃避监管。
    那么，一个可取的方法就是先从这300亿円的不良贷款查起。
    只要能查到吉泽信托究竟是收购了哪一笔银行的贷款债权，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牵出银行中是谁在主使这一件事。
    只有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才会想要去遮盖不良贷款。
    所以找到这笔贷款的经办人，就基本可以锁定是谁在操作这起虚假出表。
    半泽马上打开电脑，登录银行的内部系统，准备查找往年银行的贷款记录。
    既然是300亿円的不良，那就查查往年300亿円的贷款项目。
    然后在这些项目中在逐个进行排除，选出最有可能的问题项目。
    这位次长想到了下一步解决问题的思路，不由得又振奋起来。
    虽然昨天经历了与金融厅的现场检查，但是如果能够早一步找出真凶，率先在银行内部解决这起事件，结束当下混乱的局面，半泽不介意自己再忍受多一点疲倦。
    现在就是在与金融厅进行赛跑。
    银行和金融厅，谁先能找到真正的犯人。
    如果是银行先找到，银行就有时机上的先手，可以对相关的证据进行“处理”，虽不能把整个违法行为完全掩盖掉，但至少可以让情节不那么严重，换来一个较轻的惩戒。
    如果是金融厅先找到了真凶，那么后果就很不好预估了。
    金融厅完全有可能添油加醋，然后再从犯人那边再牵出另外几个不合规的案件。到那时，银行就是真正的被动了。
    半泽的办公电脑上屏幕闪动。
    就在这位营业二部次长准备查阅以往银行的贷款记录时，系统却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您的权限已被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