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为了（人体）艺术而献身

    三年后，战神山。
    建立于山顶的大神殿人来人往，又开了忙碌的一天。
    清晨，雅典娜、赫拉、忒提斯、阿尔忒弥斯四位女神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出门散步，如同四朵被雨水滋润过后的玫瑰；
    上午，阿塔兰忒、海伦、美狄亚、凯妮斯四名阿尔戈英雄和亚马逊女王希波吕忒汇报各大城邦的发展近况；
    中午，灶神赫斯提亚询问今日份菜谱，忒弥斯前来讨论律法执行，缪斯九女神进门交流诗歌与艺术；
    下午，喀耳刻和赫卡忒请教卢恩符文和欧甘树文的奥秘，加深对北欧和凯尔特两大神代盟友的了解；
    傍晚、缪斯九女神汇报雅典城中的各种繁杂事项、戈尔贡三姐妹则上报战神山一整天的防务情况；
    直至深夜时分，大神殿才送走了所有的访客，进入了难得的平静。
    而此刻，如果能穿过重重魔法禁制走进大神殿内部，就会发现这希腊人眼中圣洁典雅的建筑，里面早已沦为了一片狼藉的银窝：
    衣服的布片、音乐的手稿、凌乱的菜谱、翻开的法典、以及各种递交上来的报表洒满一地；各种抓咬、撕扯、踩踏、冲撞的痕迹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墙壁、门板、房顶、餐桌、祭台、甚至是神像都没能从一场场蹂躏中幸免。
    有些是刚造成的新伤，有些是陈年的旧迹……
    一张坍塌的大床上，某位深受“爱戴”的起源之神靠在烂到不成样子的床头，双目空洞、面颊凹陷、头发蓬乱如枯草、整个人如同被榨干水分的干尸。
    但表面虽然平静如死水，洛恩的心中则在疯狂呐喊：
    三十年啊！
    这群疯女人折腾了他足足三十年！
    哪个混蛋如此歹毒，居然想到让她们用奥尔劳格身上获得的时间权能，打造出一间改变时间流速的神殿？
    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天才出的馊主意，我保证把她吊起来抽一千遍！
    还有那些希腊的剧作家，等我出去把他们全杀了！
    好好的史诗不写，整天写什么【奴隶本】、【父女本】、【师生本】、【母子本】……一天到晚给那群疯女人送去折磨他的灵感！
    “咿呀~~”
    正当洛恩腹诽之际，紧闭的神殿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曼妙的身影迈步而来。
    还来？
    洛恩心脏一抽，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腰子开始隐隐作痛。
    “大人，今晚我轮值，负责为您洒扫和收拾……”
    听到那山泉水般清冷悦耳的声音，洛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向在月光之下映照出轮廓和面貌的少女。
    她拥有一头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身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那眼眸犹如深邃的夜空，蓝色的瞳孔中透着神秘与智慧。眼睫毛浓密且修长，在眨眼间仿佛蝴蝶扇动翅膀般轻盈。身上的一袭华丽的白色长裙直缀而下，裙摆上点缀着精致的金色丝线，勾勒出繁复的花纹。裙身的设计巧妙地贴合她的身体曲线，既展现出她的优雅身姿，又不失端庄。领口处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衬，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她的手臂上佩戴着金色的臂环，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增添了一份高贵感。
    “原来是你啊，阿格莱雅，吓我一跳。”
    说话间，洛恩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点头示意这位从神自便。
    阿格莱雅，光辉之女神。希腊神话中的美惠三女神之一，是三姐妹中最小的妹妹，代表人生中的美好、恩惠、优雅和魅力。
    当然，让洛恩如此放松的，主要还是另一个原因。
    这姑娘几乎是那些从神、女神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嫖过他的特例。
    要知道，就连她的两个姐姐都被那群日夜宣淫的疯女人带歪了，没少趁着轮值的空档吃自助。
    这么多关系亲密的从神和女神中，能出这么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类型，简直就是个奇迹。
    因此，每当阿格莱雅负责轮值，总是洛恩最轻松，最安全的时刻。
    得到自家主神的首肯，阿格莱雅的素手微微抬起，条条金丝从这位光辉女神脚下蔓延，如同缝合万物创口的针线般，优雅地将屋内损毁的物品复原。
    当修补进行到床榻，洛恩识趣地起身。
    看着自家主神身上那只剩下几块碎布的衣衫，以及那是淤青和伤口的肌肤，阿格莱雅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抬手从魔法阵图中拿出几件绣着金线的外衣，递了过去：
    “大人，这是您明天的衣服，我已经为您缝制好了，您先试穿一下吧。”
    面对这份体贴，洛恩心中不由涌现出一股感动，连忙从中抽出一件月白色的托加长袍，替换下原本破烂的衣物。
    不得不说，即便是大众款的希腊传统服饰，经阿格莱雅之手缝制过后，也能从中焕发出与众不同的魅力。
    无论是用心的选料和裁剪，还新潮的花纹和设计，都能从细节中凸显出这位光辉女神满格的审美与精益求精的态度。
    难怪她近些年有了“金织”的名号，不少女神和女英雄都前来找她定制礼服和神装。
    而且，她还有着阅读和思考的爱好。洛恩就经常看到这位光辉女神会在闲暇之余，找一个安静的场所，静静地坐着，在烛火和星光下，阅读文史地理，诗歌音乐等各种读物。
    或许正是这种典雅娴静的性格，才会让她抵御住来自欲望和堕落的腐蚀，坚守本心，成为战神山上一名堪称珍稀动物的处女神。
    只不过，把看完的书塞衣服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洛恩从硬硬的胸口中抽出一本小册子，好奇地打量。
    其实，这应该说是一份手稿，纸张有些泛黄，上面娟秀的赫密斯文明显是出自阿格莱雅的手笔。
    写的什么？制衣心得吗？
    洛恩更加好奇，忍不住将其翻开。
    果不其然，上面是一幅幅新衣的草图，有男有女，而且大多成双成对。
    甚至，为了让着装者有着更好的代入感和体验，下面还有阿格莱雅用小字描写的场景的故事。
    ——将军身上的青铜胫甲还凝着沙漠的盐晶，却已浸入孔雀石镶嵌的浴盆。水汽蒸腾间，他左肩被蝎弩撕裂的伤口正渗出黑血，在池面晕成鹰隼状的诅咒图腾。三位女奴垂首跪在池畔，生锈的镣铐锁住手腕，但锁链末端并非钉入石壁——而是缠绕着她们覆满紫色蛇类鳞片的右臂。
    ——三人身穿白纱，舀水的动作牵动颈间银铃，铃铛内壁用赫密斯文刻着臣服的印记。当铜壶倾斜时，将军突然攥住最小者的脚踝，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道横贯跟腱的陈旧烙痕，雅典娜猫头鹰徽记的刺青隐约浮现。随着神力注入其中，那份深藏在血肉的枷锁被打破。
    ——这是一场爱与欲的相遇，一场彼此的救赎……
    这场面，好像有点熟？
    洛恩心中嘀咕着，不由地抬起了头，看向角落。
    只见，阿格莱雅正蹲下身子，将一件青铜胸甲和几块破碎的白纱捡起，地上还残留着从浴桶中洒出的水渍。
    而与此同时，那位光辉女神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也随之转过身，看向了洛恩。
    当她的目光落在洛恩手中的手稿时，不由脸色大变，情急地冲上前抢夺：
    “大人，不要看！”
    洛恩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手，结果因为反应稍慢，和阿格莱雅一起将那份手稿撕成了两半。
    在纷飞的纸片中，他看着其中的一张草图，不禁身躯一僵，双眼发直。
    因为，上面交织的金线他十分眼熟，赫然是这座神殿中改变时间流速的符文法阵。
    洛恩顿时怒目看向元凶，控诉道：
    “好啊，阿格莱雅！原来是你害我被那群疯女人压榨三十年，还让我被迫出演你写的各种文青本子！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任你，以为你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
    阿格莱雅尴尬地站在原地，脸颊涨得通红，嗫嚅着辩解道：
    “我，我也是被逼的。是雅典娜大人和赫斯提亚大人她们逼我这么做的。”
    “不对吧？你不是美惠女神吗？怎么会改变时间流速的法阵？”
    “自从您从混沌之海归来，我作为从神就似乎领悟了一些有关时间和命运方面的能力，我的两个姐姐也是，只不过她们没把心思放在这方面上，所以不及我精通……”
    听到阿格莱雅的解释，洛恩若有所思。
    出现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一个解释：
    希腊的天命接续之后，一切回归正轨。但由于旧的命运三女神随着命运织机的损毁，失去了作用，然后又被他和赫卡忒封印。于是，希腊神代自动挑选出了新的命运三女神。
    ——也就是他麾下作为从神的美惠三女神。
    根据【命运织机】残存的力量，新上任的阿格莱雅进而拥有了“纺织”的神性，得到了“金织”的别名。
    ——在那黎明照拂的圣城，织者抚弄金丝，连缀往昔的命运。
    而另一方面，由于混沌之海一战中时间巨人奥尔劳格落败，其自身的灵性和神权被四大神代吸收，升格为命运三女神的美惠三女神自然而然地承接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就是阿格莱雅能在神殿中布置时间法阵，改变时间流速的原因。
    但她助纣为虐的事，可不止这一条：
    洛恩扬了扬手稿，怒道：
    “剧本怎么解释？也是她们逼你的？我看你写得挺开心啊。”
    “你知道的，我是个衣匠。衣服的着装效果怎么样，总得找人来试试。”
    阿格莱雅尴尬地回答，颇为心虚地安慰道，
    “往好处想，您这也是为了艺术而献身。”
    “呵，这好处给你要不要？”
    “……”
    阿格莱雅一时间无言以对，有些不敢去看自家那位主神脸上的表情。
    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要背一部分责任。
    所以，她每次轮值都努力为这位主神洒扫屋子，恢复现场，准备衣物，清理伤口，甚至是主动倾听和安慰，以此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本以为世界缝缝补补延续，事情凑凑活活过去。
    没想到瞒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免不了东窗事发的一天。
    阿格莱雅叹了口气，沉声道：
    “酒神大人，错已铸成，我无话可说，听凭您的处置。”
    说着，这位光辉女神咬了咬唇，双手摸向自己领口的衣扣。
    洛恩不由脸上发绿，连忙按住了阿格莱雅胡来的双手：
    “停！谁让你补偿这个！”
    被榨了三十年，再好的菜摆在他面前，他也提不起精神享用。
    何况，难得战神山还能有个没嫖过他的，多少还是给自己家里留一块净土吧。
    要是整个战神山上下，搞师生恋的搞师生恋，玩兄控的玩兄控，演背德的演背德，最后只有门口的几个石雕是干净的，他这个起源之神出门论起界风，自己脸上都挂不住。
    “那，您原谅我了？”
    阿格莱雅连忙放下双手，面露惊喜。
    洛恩白了阿格莱雅一眼，鄙夷道：
    “想得美！你都把我坑到这份上了，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那您的意思是？”
    “想办法把我捞出去！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可是，雅典娜大人和赫斯提亚大人那边要追究起来怎么办？”
    “你怕她们，难道不怕我？”
    阿格莱雅偷瞄了自家主神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
    “您是个好人。”
    “……”
    洛恩一时间有些气结，内心不由生出了将阿格莱雅就地正法的邪恶念头。
    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你怕是不知道我坏起来不是人的程度！
    但心里的话虽然这么说，洛恩最终还是经历片刻的思索，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记得，再过几天，我也要轮岗了？”
    “是的，时间快到了，北欧的使团已经提前来到了雅典，并在城中住下。”
    阿格莱雅恭敬回答。
    自从四大神代走向联合之后，洛恩就成了名义上的盟主。
    凯特尔和罗马对这位盟主的态度倒还好，北欧和希腊却对这位盟主应该归哪边争执不休。
    为此，双方甚至大打出手，爆发过好几轮的冲突。
    最终，洛恩只能召集双方，定下规矩：
    每隔三年，他会在北欧和希腊两大神代轮岗值班，做一段时间的管理者，这才平息了双方的纷争。
    第一个三年自然是留在希腊，和那些旧友们好好温存一下。
    然而，区区三年时间，希腊诸神哪肯满意。
    于是乎，就想到了改变时间流速的歪招，把洛恩关进大神殿，好一通折腾。
    洛恩倒不是没想过跑路，但大神殿中的时间法阵似乎和整个战神山的各大神殿都有联系。
    他前脚赶一出门，那些女神、女英雄们就一窝蜂地赶过来堵他。
    所以，想要悄无声息地开溜，他不仅需要阿格莱雅的帮助，也需要北欧那群老朋友们的帮忙。
    “把北欧的使节团请来，就说我想找她们叙叙旧。”
    洛恩向阿格莱雅沉声开口，随即又指了指脚下，道，
    “到时候怎么做，你懂的。”
    阿格莱雅心领神会，转身走出大神殿，通过金线向城中的北欧使节团发出了邀请。
    片刻之后，诺伦三女神、爱神芙蕾雅、冬神斯卡蒂、贤狼赫萝、死神海拉等一众北欧女神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赶来赴约。
    而看到那一道道身影已经来到战神山山下，阿格莱雅当即截断了脚下那将整个大神殿包裹成巨茧的金丝，时间法阵顿时被破坏。
    战神山上的女神们察觉不对，当即冲出各自的神殿，迎面撞上了赶来赴约的北欧诸神。
    为首的赫拉面色不善地质问道：
    “时间还没到，你们就想抢人？”
    “我们只是收到陛下的消息，过来叙旧而已。”诺伦三女神淡定回答。
    身后的几位北欧女神则毫不畏惧地挤上前：“就算是抢又怎么了？再过几天，陛下就要跟我们回北欧，迟早的事！”
    阿尔忒弥斯和忒提斯等人刚想反驳，雅典娜却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冲向山顶的大神殿，
    随着雅典娜这一行动，希腊众神下意识地跟上了这位智慧女神。
    而很快，齐聚在大神殿门口的众人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光辉女神阿格莱雅，以及空空如也的屋子，脸色难看：
    只顾着盯防山下来的北欧人，居然让那家伙跑了！
    “酒神失踪了，封锁全场！”
    雅典娜挥手命令，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某个越狱犯抓捕归案。
    然而，后方却传来了一阵冷笑：
    “少来！我们刚到，人就没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分明是你们贼喊追贼！”
    诗蔻蒂磨着银牙，不屑地揭破了眼前这群希腊神灵的把戏。
    随行的北欧女神们纷纷点头，对这个答案无比认同。
    雅典娜拦住了想要解释的希腊诸神们，上前反唇相讥，
    “怀疑我们？我还怀疑你们呢！在我们这里安安全全呆了三年，怎么你们一来人就没了？”
    “分明是你们自己干的事情，还想诬赖我们？”
    “是你们敢做不敢认，休想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不讲理是吧？”
    “想打架？”
    “来啊！”
    “来就来，怕你啊！”
    一时间，希腊和北欧两大神代的女神们在战神山上大打出手，场面极度混乱。
    处在核心地带的阿格莱雅不幸被好几枚流弹误伤，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显然已经从昏厥中醒来。
    但最终，这位光辉女神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深坑中，以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继续忍受着北欧和希腊两大阵营的摧残。
    没办法，按照那位大人的要求，她至少要拖到天亮，才能站起来解释他的去向，平息这场争端。
    大人，您可千万要跑远点，一定别被她们抓到了。
    身为共犯的阿格莱雅眼中含着泪花，无比真诚地在心中祈祷。
    黎明时分，一道身影越过希腊神代的边境线，来到了一座被七座山丘环绕包裹的古老城市前。
    罗马城，终于到了。
    洛恩松了口气，迎着朝阳走向自己避难的圣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