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反噬

    吴拉维脑海中再次出现的这超视幻境场景，越来越清晰地在视觉神经中映射。
    他闭上双眼，试着再把记忆里的细节过一遍。
    画面继续，莫莉亚讲完那关于狂信之血的宣告，教堂殿室内的色调变作拉维已见过多次的灰郁沉暗，黑红怪雾也开始生出并向周围扩散。
    她轻挥那把十字架小刀，在左小臂上割开一道口子。
    鲜艳的血液，呈一条细细的红线状，向下垂直流淌进放在她前面的银盆容器。
    白袍信徒们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身躯。
    他们每一个人都异常的激动。
    莫莉亚女士的深蓝眼瞳中闪烁邪异神采，她嘴角一翘，做出一个充满兴奋和禁忌狂喜的笑容。
    吴拉维思维跳动，这次他集中精神去注意莫莉亚的容貌细节，脑中顿时灵光一现。
    ……终于想到她的相貌为何有熟悉的感觉了，莫莉亚与那白衣重狙击的中年美妇警督，面部特征非常相似。
    黑红异雾中发出异响，殿室内的空间如同被蒙上一层虚幻灰幕，随即余烬般的火星出现，点点飘飞舞动。
    拉维不是很确定这幻境的场景发生于什么时期，不过根据莫莉亚和白衣狂信徒这些人物的气质与装束，他直觉判断大概是20世纪40年代左右。
    “主父永恒！圣灵永恒！”
    狂信徒们喝下各自杯中，莫莉亚从自身分出的血液。
    阴影中的祭司起身，挥舞手中牧杖，高呼几声后他的形体渐隐消失。
    周围雾气转为焦热炽亮的血红。
    莫莉亚身后出现那高大的淡银色虚幻形影，亲吻了一下她的后颈。
    她的蓝色双瞳闪出狂热光芒，整个人陷入呆痴状态。
    白袍信徒们衣衫爆裂、开始兽化。
    他们体内涌出白热焚风，肌表化为灰白的野兽状，肉体裂开的缝隙间露出黑赤的骨骼血肉。
    回忆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吴拉维睁开眼，再望向下面的波本街，那些突变成半人半兽状的正常人，每个都有与那些白衣狂信徒近似的兽形特征。
    “那边……”
    凯瑟琳弯曲着手臂微微抬起手，指了下从他们角度看过去长街的右边方向，一个头颅类似猫科动物的半人巨兽，直立双腿移动，在冲他们所处建筑的正下方奔来。
    远远瞧过去，它两颗深红色的眼珠子，于灰雾中散射死亡血光。
    拉维再转动目光朝下，建筑前的街道中央已堆满遭兽化人屠戮者的尸体。
    那半人巨兽很快接近，这时看清它的脸面很像猞猁，头顶的高度几乎与三层楼平行。
    吴拉维和凯瑟琳赶忙趴得更低，并向屋顶靠后的斜下处退了退，避过猞猁异兽的视线。
    街道上其它和正常人大小差不多的兽化者纷纷给它让开，巨大异兽到尸堆前弯下腰，居然开始撕咬吞食那些血肉。
    一片银灰色的、带着莫名悲恨质感的细丝状光束，随着猞猁异兽的疯狂扯嚼吞咽，从尸体堆中迸发出来然后升到半空里不停旋转。
    最后在若有若无的惨嚎声伴随下，这些光絮飞旋着一点点消失，就如同逝去的怨泣魂灵。
    红蓝色的刺眼光亮蓦地射过来，波本街的两个方向出现许多闪着警灯的武装镇暴车辆。
    ……【教宗】的特警部队。
    吴拉维向灯光处望去，迅速便认出那种狂热的暴力气息。
    特警们持各种重武器枪械下车，以及一些看起来类似异能扫描的仪器，朝波本街上的兽化者逼近过来。
    拉维看见那些仪器后细声对凯瑟琳说，
    “我们也说不定会被发现，还是先走比较好。”
    “嗯，他们那些武器看起来还挺吓人的，人数又这么多，不走怕是要跟着遭殃。”
    她也赶忙说道。
    他让凯瑟琳扒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发力如一头静隐无声的猎豹，向后纵出下了屋顶回到暗巷里。
    吴拉维大概判断了一下方位，带着她在巷中曲折疾行，不一会后便离远了波本街所在的区域。
    周围的灰雾逐渐减少，再奔行了几个街区后眼前便恢复成完全的正常空间，这时已是下午，天空却又阴霾起来。
    四周不少行人和居民在议论纷纷，他们已听到消息波本街那边发生了暴乱冲突，圣奥尔良警方已把法国区的中心主要区域封锁。
    拉维已经放下凯瑟琳，两人放慢脚步如常人行走，他取出手机打开导航，找到花园区丽兹酒店的位置与过去的路线。
    到酒店后他们直接回了房间，吴拉维打开电视。
    没有突发新闻报道，只是在屏幕下方的滚动条里提了下波本街有暴力事件发生，现在已受警方控制平息。
    凯瑟琳脱掉鞋，回卧室换下连身裙，穿了睡衣出来。
    她看着电视上的滚动消息，咬着手指尖说，
    “这里是教会的地盘，自然可以封锁新闻。我觉得有点意外的是，那些失控的兽变本身就是由教会的禁忌行为引起的吧，他们对此似乎也毫无办法，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只能是靠肉体消灭清除？”
    拉维脱下西服套装，去衣橱里拿出一身轻便的黑色运动服准备换上，
    “治标不治本，我感觉他们自身也在遭受狂信之血的困扰，甚至诅咒反噬。”
    他说着摘下机械手表，从行李中找出蝮蛇AK甩棍，把其插在腰间。
    “你要出去？”凯瑟琳瞧着他的举动问。
    “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这样的变异动乱，我觉得现在可以去趁机捕捉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信息。保险起见，你还是就留在房间里，正好也可用这个时间研究下马修给你的试剂配方线索。”
    她微微有点不太乐意，
    “你打算去哪里，我一直很注意力量的修习提升，今天你也看到了，还觉得我是最开始我们认识时那种毫无战斗力的累赘吗？”
    他过去轻轻亲了一下她微鼓起的腮帮子，笑道，
    “不是，但这里毕竟是陌生的环境，我一个人遇到危险也能更好地应对，一切以效率为第一，况且我认为你的安全很重要不是？”
    凯瑟琳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随后伸手捏住他的左手食指。
    她右瞳里金光一闪，蓦然间滴流出一颗闪着五彩光华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