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代价

    一直沉默着站在前面，挥动双臂施出异能来操控、引导着隧道驰动和转向的血袍人，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声音微颤着赞美说，
    “这位“夫人”伪装成地狱之种的模样，真是绮瑰无比、摄人心魄，魔王的公主也不过如此……桀桀……”
    拉维定了定神，心绪仍有点飘忽不定地问她，
    “这是？”
    凯瑟琳举起双臂优美地转了个圈，然后就又变回了正常的人形模样。
    “成为升华者之后，当你处于一些特殊的异能领域时，便有可能具备变形的能力，假扮成所在异境的生灵。”
    “等你完成【月亮】的晋序9后，也可以试一试……”
    他想像了一下自己化为魔鬼的样子，皱眉摇摇头表示还是算了。
    ……不过，到某些必要的时刻，或许这样的伪装还是会很有用处的。
    ……就相当于真换了一层皮肤外表的Cosplay吗。
    这时他无意中目光转到了右边的方向，火幕外飞逝而过的，一片无垠的火红沙漠与其中的一些巨大黑影，吸引住了他：
    这一层的狱景，四周尽是无边、闪着燃彻火光的沙丘，头顶上焦赤的天际悬着金红烈日，给眼前的一切覆上炽热的光晕幻彩。
    地狱也可以有这样的惊人奇景……
    离火幕隧道中远距离的沙地中，几个浑身钉满尖刺与锁链的焦炭肌体巨人，跪俯着缓慢爬动，它们像小山丘般巨大的身躯，在耀眼的焦金色沙原上拖出一条条燃着火浆的轨迹。
    “……那是什么？”吴拉维看到后心底有种莫名的触动，他不禁向血袍人发问。
    它麻木地转过笼在兜帽内的头颅瞧了一眼，
    “哦……这些啊，它们是忤逆了地狱神只的罪徒。”
    ……地狱中的罪，那是不是天堂中的善呢？
    想到这他又低声问凯瑟琳，
    “既然有地狱，那有没有上位者也创立了天堂？”
    她嘿嘿一笑，
    “据说是有……但记载、线索、存在的证据等比起地狱，简直是几乎等于没有……直到今天，也还是如同谜一样的传说。”
    ……呵，即使有“天堂”，又难道真的是灵魂的解脱安乐之所吗。
    “就要到了……”
    血袍人在前面，这时沙哑地开口。
    焰幕隧道的速度缓降下来，他们眼前一暗，四面幕外的地狱景象消失，隧道前端收束成一个血红的洞口。
    隧道停了下来，血袍人挥臂消开火幕，引着他们两个走了出去。
    安稳落地，吴拉维抬起头向上看去，这一层的地狱，有着布满褐黄色烟雾云的天空，地表凹凸起伏连绵，黑褐色的各种怪石组成辽阔的荒原山脉。
    血袍人继续在前边引路，他们翻过一道石丘，便见前方不远处的废墟，倒塌的塔楼与围墙，仿若在那里已受地狱的灼息风化了千年。
    走近到废墟的中心高大断垣下，一个全身黑紫色、似乎石化了的男性人形躯体，跪在地上双臂抱头、形成苦行者雕塑般的姿势。
    血袍人到了其旁边后，转过身来对吴拉维和凯瑟琳说，
    “我该做的已完成，接下来，便是两位与比尔的时间了。”
    说罢，它身上的血红兜帽长袍开始虚化，一点点化作腾燃的火汽，最后它整个形体蒸发一样消于无形。
    拉维凑到那石化身躯前一瞧，其躯干、肢体和身材的轮廓果然与比尔极为相像。
    虽然成为这样焦石化并看似很痛苦的形态，比尔躯体上的肌肉却已异化成野兽般的粗壮轮廓，他胸膛在几乎微不可察地起伏着，焦化的表层皮肤下还不断地渗出浅细的血丝。
    “拉维……”四周的地狱空气中，忽然响起比尔的声音，却莫名地显得十分飘缈遥远。
    吴拉维再踏上前一步，小心地掰开比尔抱合在脑后的双手，并抬起了他低垂到地的头颅。
    他的双眼都烧化黏合在一起，鼻梁上的骨头露了出来，嘴唇抿着粘住如同被焊死。
    基本就像植物人一样，感受不到他意识与异能的正常波动。
    拉维试着对焦躯开口问道，
    “……你说需要作誓见证的人，才能救助你成为那什么……烬魂灵体是吧？我和凯瑟琳就在这里，准备好了。”
    “同时你看到找回的笔记后，刚领悟出了一直困扰你的、完成【魔鬼】晋序9升华的辅助仪式，看意思还来得及是吗？”
    比尔虚弱飘忽的声音再次在空气中响起，
    “对，是这样……我现在的情况也是比较少见，但可以同时运用由梦连通到地狱的烬魂蜕化、与【魔鬼】晋序9的仪式，以特殊的状态完成升华，这样我重伤后的生命危险也就自然消解了。”
    吴拉维点点头，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可除了仪式，试剂的配方材料呢？”
    “我已经把它们异化转换、深藏在了自己的梦境里……现在通过梦境的连接来到地狱，我也可以把它们随时实化回来。”
    比尔飘荡的话音刚落，他焦面上的双眼处裂开了，射出两道火红的光华，触到面前的黑石地上聚拢固结，变化出一个深红色的皮革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