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双绣花鞋

    原来这个房子有人。
    顾丙熙赶紧把馒头放回去，给屋子里的人解释清楚。
    他虽然很饿，可也不是贼。
    没想到房间的主人倒是宽厚，让他随便吃，只是不允许再回来了。
    他只是流放途中，经过此地，怕以后很长时间不会再来了。
    既然让他吃饱，看着桌上这么多的祭品，他心动了。
    有馒头，有大米，还有一碗肉，点心，水果。
    若是熬成一大锅粥，岂不是他们一百来人都能吃一些。
    于是，顾丙熙厚着脸皮管夜莱要口锅，做饭。
    夜莱都懵了：“你要用锅做饭？”
    鬼都进化到吃人饭了？
    不不不，夜莱此时再看灯下他的影子。
    他不是鬼，是人。
    可究竟是什么人，能悲惨至此？
    夜莱左右观察了一番，除了门前这个男人，也没有别人了，更不像演戏的呀。
    “你到底是谁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有穷死的没有饿死的，你入戏也太深了吧。”
    顾丙熙诚恳的回答：“如今是大宁圣武三十八年，立秋。”
    啊？这……
    夜莱无语了，戏疯子吧，真当自己是古人了。
    “行，我不管你是谁，拿了东西，赶紧离开，要是再赶骚扰我，我就真的报警了……”
    夜莱把家里的锅，从门缝里扔出来。
    就在顾丙熙弯腰捡锅的时候，‘吧嗒’一只绣鞋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夜莱眼尖，从小就见过很多古董，一眼便察觉那只绣花鞋的年代感很强。
    “等等……”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夜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袭清凉的粉色睡衣，包裹着她玲珑身段，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而那双白嫩光滑的胳膊和腿，更是让他扫了一眼后，赶紧把目光移开。
    他是君子，非礼勿视。
    “你这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我妹妹的绣鞋。”顾丙熙不知道夜莱要看这个做什么，但还是递给了她。
    古董啊，这样针法的刺绣，这个料子，这种鞋子，要是有一双的话，至少三千块。
    虽然有些破，可越破越说明是出自古代。
    难不成，真是个古代人？
    “你妹妹？”
    夜莱仔细打量着顾丙熙，确实跟现代男子不一样，他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矜持和禁欲感。
    忽的想起现在很多小说里，那种时空门，通古今的小说。
    夜莱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棺材铺。
    也难怪父母会放弃这个地方，确实有些灵异。
    如果说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古人，那她岂不是发达了。
    “你等等。”
    说着，夜莱跑回屋子，拿了一双她自己的运动鞋出来。
    “你把这双鞋给你妹妹，把另外一只绣花鞋拿来可好？”
    顾丙熙尽管很不理解，可恩人的要求，他还是照做了。
    过了没多久，他就把另外一只绣花鞋给拿来了。
    这一只比上一只好一点，只是做法和刺绣，明显不是现代时看到的样子，当真是古香古色的绣鞋。
    一只能卖3000块，俩只加起来至少五千。
    夜莱的一双鞋也才几百块，实在过意不去，她又拿了一袋子面包给顾丙熙。
    顾丙熙接过面包，深深的给夜莱作了个揖。
    “顾某多谢恩人相助，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将来如果恩人要是有用到顾某的时候，定然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其实在顾丙熙转身的一刻，夜莱便看到他的衣服后面，写了个一大大的‘囚’字。
    夜莱怀疑她的棺材铺，可能只是这个夜晚，无意中打通了时间通道，被他误入了。
    中元节一过，大概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再说另一边。
    顾丙熙出去一趟，端了一锅吃食回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哥，你这是从哪儿弄得。大米还有肉？”
    大家围上来，闻着锅里的香气，肚子都接二连三的叫了起来。
    顾丙熙把锅交给大嫂柳氏：“你看着煮些热粥吧，给祖母他们都吃一些。”
    二嫂万氏也抱着孩子凑了过来：“当真有米啊，这米这么大，一看就是好米，能煮出来不少粥呢。咱们省着点吃。”
    流放的路上，驿站虽然管饭，可他们人多，有时候粮食不够，吃了上顿没下顿。
    顾丙熙能弄些吃的回来，大家伙儿都很惊喜，眼睛都直了，纷纷要求帮忙，其实是想能吃上一口。
    等他们走远了，顾丙熙才从怀里拿出一袋子面包，悄悄的塞给妹妹顾妍。
    “这是给你的，拿你的鞋子换的。”
    顾妍今年十二，正是议亲的年纪。
    刚被定下的亲事，就被退了。
    小小年纪咬牙跟到现在，没有叫苦也没喊累，只是脚上磨的都是血泡。
    顾丙熙心疼极了，原本想晚上帮妹妹把绣鞋给补一补，却没想到竟然有人要。
    顾妍有些紧张：“三哥，要我绣鞋的该不会是登徒子吧。”
    谁家好人要她的破鞋呢。
    顾丙熙笑笑：“不是，是个女子，这个鞋是她的，是她看到你的鞋太旧了，给你换的。”
    夜莱的球鞋是个高帮的，顾妍穿上后，脚链子落在鞋子外面，正好不用再磨脚脖了。
    穿上后，别提多舒服了。
    顾妍欢喜极了：“一定是位神仙姐姐。”
    顾丙熙想起夜莱的穿着，轻纱长发，确实向神仙，只是神仙还搞祭祀？
    顾丙熙从夜莱那里端回来四个馒头，一碗生米，一盘点心，一盘牛肉，还有一盘子苹果。
    五盘祭祀用的吃食，如今都被他的两个嫂子熬成一锅粥。
    又放了一些野菜，大杂烩什么味道都有，虽然不怎么好吃，但饿急的人那管得了那么多。
    即便是如此，每人也只能分一碗。
    一百多号族人，这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要能再多一点就好了。
    顾丙熙摸了摸怀里的簪子，实在不行，找她做个交易。
    只是不知道明天她还会不会在那个地方。
    肚里有了油水，就能忍受住饥饿了。
    可是祖母病了，有些人的脚上也磨出了血泡需要治疗，还有马上要入冬了。
    越往北天气越寒冷……
    第二天一大早，顾丙熙想记住那个位置，晚上再来……
    白色灯笼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
    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仿佛刚才的小屋压根没出现一般。
    原来，他们只是一面之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