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出海记 十 4k

    自由之城，南大街某处的公寓内。
    倚在窗边的江蓠，盯着手机上的回信，愣了几秒钟，双手迅速地在输入栏键入了文字。
    【到M国来做什么？爽得飞起是怎么回事儿？想想梦想成真之旅的所见所闻，别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吗？】
    输入完成后，她微蹙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是出于对陆以北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又迅速地把键入的文字删了干净。
    【知道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正在自由之城执行任务，如果方便的话……】
    这一次，才输入了一半，她便摇了摇头，选择了删除。
    不久之前，陆以北还在跟司夜会的守护者们一起，完成那一场用来蒙骗各大灵能组织的骗局，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M国，极有可能是带着某种任务前来的，甚至有可能是守护者们直接派给的任务……
    而这个任务，便是司夜会帮忙制造假死，隐瞒身份，陆以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以江蓠对陆以北的了解，这种时候告诉陆以北，她在自由之城，陆以北一定会赶过来跟她见上一面，假设陆以北执行任务的地方距离自由之城很远，说不定会影响任务的完成。
    如果任务失败，司夜会的守护者们，会怪罪陆以北吗？
    思索片刻过后，江蓠重新键入了文字。,
    【知道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猜你到M国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吧？那你先忙，等方便的时候再给我回信。】
    输入完成后，她点击了发送。.
    虽然她很思念陆以北，恨不能马上见面，但她却不想因为这份思念，影响到陆以北完成手头的事情，进而给陆以北带去不好的结果。
    所以，她选择了克制……`
    ————
    另一边，距离女王之城大约十五海里的海面上。,
    今夜女王之城周边下起了雨，风也不太宁静，在风的影响下，海面也有不小的波涛起伏。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乘坐着虎鲸号出海的陆以北，确实不太方便回复江蓠的信息。~
    因为在虎鲸号起航后大约十分钟，她便开始感到了身体不适。
    精神萎靡，四肢无力，有种恶心想吐的冲动……"
    “先生，您还好么？喝点儿这个吧？会让您好受一些的。”察觉到陆以北出现类似“晕船”的症状，那名高大壮硕的黑人女子，贴心地为他送来了冰镇的柠檬苏打水。
    虽然她对男人不感兴趣，但是她成为帮派成员这么多年以来，接待过许多从外面来的客人，这一次绝对算得上是最隆重的。~
    为了接待面前这个男人，帮派出动了十一名B级灵能力者，外加一名刚招揽的A级怪谈，甚至还派出了虎鲸号……
    虎鲸号这艘来自迈斯纳湖底，曾在自由之城引发怪谈事件的特殊船只，被帮派通过不可告人的方式收入囊中过后，进行了深度炼金改造。
    她不知道，完成改造的虎鲸号具体有多厉害，但听说一年多以前，三名帮派成员，驾驶虎鲸号出航与某个帮派进行交易时，曾遭到十几名高等级灵能力者围攻，他们硬是靠着虎鲸号杀出了一条血路。
    综合以上因素，足以见得，这位客人对传说中的康斯坦丁先生，有多么重要。
    如此重要的客人，她自然会尽心尽力，甚至是卑躬屈膝的款待。
    见陆以北接过了杯子，黑人女子咧嘴一笑，继续道，“我觉得，这种鬼天气，就适合在【天使玫瑰】的剧场里，喝烈酒，抽大麻，看那些身材火辣的漂亮女郎跳脱衣舞……”
    “请您先忍耐一下吧，等到了自由之城，大把的乐子就会像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一样，可以随便挑选，到时候您应该很快就会忘记这一段不太舒适的旅途。”
    “嗯。”陆以北点了点头，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苏打水，“听你这样一说，我都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比如说那个叫【天使玫瑰】的剧场。”
    “哦吼吼！”黑人女子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冲着陆以北一阵挤眉弄眼，“既然客人感兴趣，等到了目的地，咱们便直奔【天使玫瑰】如何？在歌舞表演结束过后，还可以在那里留宿哦！”
    【天使玫瑰】在自由之城数家类似的场所里，算是消费最高的一家，平时他们这些中下层的帮派成员，一个月甚至好几个月，才会狠下心来，花大价钱去“放松”一波，但如果跟这位重要的客人同行，那就不一样……
    到时候，当然是全场消费由于公子买单啦！
    陆以北，“……”
    虽然但是……这难道也是无字书前辈安排的一部分？
    那种地方真的是可以去吗？
    这……不太好吧？
    陆以北想着，像是小苍蝇一样搓了搓双手，“你这样一说，我就更期待了，不过……”
    话说到一半，隐隐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凉意，他立马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现在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麻烦到了目的地再叫我好吗？”
    “没问题，您好好休息，没有您的吩咐，绝对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您休息了。”黑人女子也是心思细腻，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听了这话，急忙笑着退出了船舱。
    黑人女子走后，陆以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跟着看见南岭荛花举到他面前，写着【你还好吗？】的小本本，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还行，之前无字书前辈，不是提醒过我了么？到了M国，特别是乘船出海之后，出现不适症状，是正常现象，等适应以后就好了……”
    在无字书给出的那份长达数百页的资料中，大约有五页左右的内容，特别提醒过，他抵达M国后可能会出现的异常反应。
    权能衰弱便是其中之一。
    诞生于Z国的怪谈传说的怪谈，跨越遥远的距离，抵达了一片几乎没有信徒，权能相关的怪谈传说流传十分有限的土地，权能出现一定程度的衰弱，是很正常的现象。
    这就好像是在某些地区会给人们带去恐惧的生物，到了另一个地区，就变成了餐盘中的食物，只会让人觉得美味一样。
    那些漂泊在M国，近期大量失踪的神灵和灵能力者就是最好的例子，它们还在Z国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能在一小片区域呼风唤雨的强者，可随着权能衰弱，曾经的强者却成了被绑架的目标。
    事实证明，人类的恐惧和认知并不相通，不同权能在不同的地区，可强可弱……
    除此之外，作为掌控着干旱权能的怪谈，出现在海面上，权能也会因为环境的改变，受到来自环境的，一定程度上的压制。
    面对茫茫大海，神女妭的权能还是稍微有点不够看，如同区区几吨干燥剂丢进了大海，无法对整个海洋造成实质性影响，反而会被海水浸透一样。
    好在陆以北获取天灾级力量，并非通过收集信仰这种途径，且魔女种怪谈本体核心的存在，让她不仅仅是掌控干旱权能的怪谈，所以受到权能衰弱的影响，会比那些遭到绑架的倒霉蛋弱得多。
    按照无字书的说法，大概跟经历一场风寒差不多，很快就能恢复。
    于是，当不适症状出现的时候，亲爱的“于银川”先生，便被船上同行的帮派成员们当成了晕船，而他也顺势承认了下来。
    唯一不太方便的是，顺利潜入驾驶舱，握住船舵，当一回船长的计划，得稍微延后一些了，不过在抵达目的地前，应该能够完成。
    “沙沙，沙沙！”
    又是一阵书写声响起。
    【另外，你真那么想去那个什么[天使玫瑰]吗？】
    带着未婚妻一起去逛脱衣舞剧场，多少有点过分吧？
    看完南岭荛花所写的内容，陆以北眼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没兴趣，完全没兴趣，我只是在想，【金蟾郎】之前总去那地方，频率高得有点不正常，或许那里会有他失踪的线索。”
    【哦哦，有道理，姑且信你吧！】
    看见南岭荛花写下的内容，陆以北暗暗地松了口气。
    ————
    就在虎鲸号启航后不久，一座封闭的破败教堂中，有人推门而入。
    镶嵌着复杂花纹的落地窗外，飘荡着浓郁的猩红雾霭，将教堂内部也镀上了一层朦胧血色，见有人进入教堂，坐于长桌尽头，大半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戴着白手套的双手。
    “怎么这么晚？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长桌的另一头，略微敞开的大门旁，“迟到”的女人，褪去了湿漉漉的雨衣，看向长桌尽头的男人，平静道，“路上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而已，并不会影响结果。”
    “是吗？”长桌尽头的男人挑了一下眉毛，微笑着道，“那说说看，你都给大家带回了怎么样的好消息吧！”
    “哼！”女人轻哼了一声，视线扫过长桌尽头的男人，以及分列于他两侧座位上的三道身影，一边朝着左侧空出来的，第四个座位走去，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两个可能会碍事儿的家伙的行踪，已经查到了……”
    “其中一个就在自由之城南大街的一家地下诊所内，现在还昏迷不醒，另一个刚刚乘坐虎鲸号从女王之城出发，想先动哪一个，你们做决定吧！”
    “当然是海上那位……”长桌尽头的男人侧头向着他右手边的一道人影，颔首示意，微笑道，“有我们亲爱的卡律布狄斯，海上那位朋友，应该没有幸存的可能吧？”
    “对了，当心虎鲸号！听说是艘炼金船，还跟那个叛徒有些渊源，似乎有点厉害。”
    “呵，放心好了。”被唤作卡律布狄斯的人影点头回应，“再强大的虎鲸，跟真正的海洋霸主相比，也不过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
    “自信是好事儿，但过分自信，可是会招来不幸的哦！”坐在卡律布狄斯对面的那道窈窕的人影道，“我听说阿萨辛无名刺客团的成员，早些时候抵达了M国境内，目标跟咱们有所重合……”
    “不如让我去想想办法，让他们帮忙？”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卡律布狄斯沉声。
    “别激动，别激动！”长桌尽头的男人道，“我觉得她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卡律布狄斯，她只是在提建议而已……更何况，只要运作得当，让无名刺客团帮咱们白打工，多一点后手也挺好的。”
    “要知道，一旦被那些家伙盯上，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让人永无宁日。”
    说完，他看了一眼那道窈窕的身影，沉吟了几秒道，“亲爱的，你尽管去做吧！”
    “处理好这件事情后，便各自按照之前商量好计划，紧随【冥途】的脚步，向预定好的目的地出发，已经……可以开始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五道人影的眼眸中，都跳动起了兴奋地微光。
    就在这时，长桌尽头的男人，侧头他看了一眼他左手边那道，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继续留在M国境内，等找到那个叛徒之后，在出发也不迟……”
    “必须将她除掉！”
    听完，那道人影动作僵硬地左右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花了一些时间去理解男人的话语一样，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
    凌晨四点零五分。
    虎鲸号从女王之城的港口驶出，以八十节的速度高速行驶了近一个小时后，航程已经过半。
    涛声阵阵。
    举目望去，除去被虎鲸号的灯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稍远一些的地方，是一片舞动的灰蓝，渐渐昏暗，然后，在某个难以察觉的界限处，瞬间吞没了所有的光。
    夜晚的海洋，毫无保留地挥洒着，它的压抑和深邃。
    “真的不可以吗？别那么小气嘛！我只是想稍微体验一下开船是什么感觉而已……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吗？”
    在船舱内休息了近一个小时，才刚刚恢复了一点状态，陆以北便迫不及待地跑来了虎鲸号的驾驶舱，开始了此次航程船长的纠缠。
    听了陆以北的话，船长先生一阵摇头。
    虽然他很想满足这位出手大方的贵客的心愿，但是让一个门外汉掌舵，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要不这样，我把这玩意儿给你，你让我开五分，不，三分钟！三分钟就够了！”
    陆以北早就料到了船长先生一开始会拒绝自己的请求，所以他并没有气馁，说话间便褪下了手腕上的大金表，递到了船长先生的面前。
    “喏，百达翡丽的，喜欢吗？如果你让我开三分钟，它就是你的了！”
    “咕噜——！”船长先生咽了咽口水，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看着那一块做工精美的钢壳手表，双眼发直。
    或许在这位贵客看来，这块手表是随随便便就能送出去的东西，但是对他而言，这块手表却抵得上他至少三年的工资。
    喜欢，很想要拥有。
    可是……
    就在船长先生盯着手表出神之际，陆以北的声音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听过之后，他的脸色一阵青白。
    “诶，不对啊！你们这船，竟然是海空两用的吗？怎么突然就飞起来了啊？”
    船长先生，“？？？”
    飞起来了？我驾驶过几十次虎鲸号了，没听说过虎鲸号有飞行功能啊？你?到底干了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