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倒计时 四

    【“灾祸之死”倒计时：107h15m5s】
    抵达跟张淮南约定的地点后，陆以北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张淮南，而是跟白开和南岭荛花一起，来到了那座破败小道观。
    到了这里，就暂时也不用担心无名刺客团的再追来了，他们或许有胆量在三峡精神病院大开杀戒，却绝对不敢在大纯阳宫地界撒野。
    更何况，为了不被他们掌握来到大纯阳宫的行程，陆以北可是好好的“款待”了一番那些客人，他们忙着跟山城司夜会周旋，一时半会恐怕脱不了身了。
    来到破败小道观前，寻到了无名墓碑，陆以北从神国雏形中，取出了香烛，默默地为清霁的四位师父点燃。
    “令你们困苦担忧了一生的诅咒，已经消散了，现在你们应该可以安息了吧？今后，再没有任何人，会受困于镇守玉门的宿命了……”
    顿了顿，她有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房己除外，那是他活该。”
    话音落下，她隐约间感觉到四周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
    灵觉没有探知到任何灵能波动，也没有预判念头闪过，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举目望去，原本阴森可怖，透着浓浓腐败气息的小道观，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明净了起来，只剩下岁月留下的气息，在破败的建筑中悄然流淌，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带着山中特有的淡淡草木清香。
    或许是老祖宗四位师父最后一点执念也消散了吧？,
    镇守玉门的宿命，大抵是清霁归来后，他们最后一点遗憾了……陆以北想。
    她曾在被改变前的神国玉门内，见过数以万计的未成形怪谈和依附于物品的残魂，因为不甘而久久不不愿消散，想来清霁的四位师父，也是以类似的形式存在。.
    或是因为逃离玉门的懊悔，又或是担心宿命追逐而来的恐惧。
    等了片刻，待到陆以北转过身来，白开才凑上前去，好奇地问道，“小北，你刚才好像提到了镇守玉门的宿命？”`
    顿了顿，他看向不远处的无名墓碑，“难道这几位……呃，前辈跟玉门有什么关系吗？”
    “嗯！”陆以北点了点头，“他们是我爷爷的爷爷的四位师父，从他们留下的遗物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从玉门逃过来了……”,
    花了几分钟时间，将清霁四位师父的事情，简单的给白开讲述了一遍。
    白开听完，沉默了一下子，拍了一下脑袋道，“我说呢！陆师兄明明家学渊源，干嘛非得蹚玉门沙海一脉这摊浑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玉门沙海鼎盛之时，最多曾有五位当家，每位当家门下，各有数名作为接班人培养的门人，而到了南岭奇峰年轻时，却衰落到了，仅剩他和他的师兄白寻两人。
    白寻丧生在于怪谈的冲突之中后，年幼的白开，便拜在了南岭奇峰的门下，成为了玉门沙海一脉的弟子。"
    在陆鸣出现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南岭奇峰的第二名弟子来着。
    陆鸣去到玉门沙海那天，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即将荣升“二师兄”之位，却不曾想听到的却是，成为“小师弟”的噩耗……~
    虽然陆鸣稍微年长了些，但这种事情应该得讲先来后到吧？
    气急败坏之下，心智尚不成熟的白开，便背着师父找到了陆鸣，向他发出了决斗邀请，想要靠手中的长剑夺回“二师兄”的位子，然后……
    他就被一堆眼花缭乱的咒式，给彻底折服了。
    “魔法”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折服！
    虽然那时候的陆鸣所使用的，全都是一些最高勉强达到精密咒式级别的中低等级咒式，但时至今日白开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高速吟唱、三重吟唱、组合咒式、吟唱中咒式升阶、转换……各种通常只会出现在高等级灵能力者身上，并且通常只能掌握一种的咒式施展技巧，却一起出现在了一名低等级灵能力者身上。
    更可怕的是，那名低等级灵能力者，才年仅十二岁，别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可能还沉迷于玩具或游戏，而陆鸣给年幼的白开的感觉就是，把咒式当成了玩具或游戏……
    因为，他用咒式“暴揍”白开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跟陆鸣进一步接触后，在白开心中，他逐渐从夺走“二师兄”称号的仇敌，变成了一个迷。
    他听师父说，那家伙有着不输玉门沙海一脉的家学……
    又听大师兄说，那家伙来到玉门沙海，很少跟师父练习，师父最擅长的剑术，每日早晚的体术训练，也总是浑水摸鱼……
    又亲眼看见那家伙，成天窝在贮藏典籍的窑洞里，翻阅前人留下的咒式、占卜的相关典籍，一度到了废寝忘食，只是偶尔向师父提出一些问题……
    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常常会困扰师父多日，又经过反复尝试后，才能够给出比较准确的解答。
    那些典籍，是玉门沙海一脉兴盛之时积累下来的，白开是看不懂的，也没有兴趣，一看就犯困，再看就脑瓜子疼，但他并不在意……
    他始终认为，师父说得没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找到擅长的事情，并精于一道，其他浅尝辄止，便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极限了。
    白开始终认为，陆鸣本来可以不加入玉门沙海一脉，莫名背负上镇守玉门的宿命来着。
    他也曾带着疑惑，询问过陆鸣。
    陆鸣只是笑嘻嘻地说，“家里不让碰，一碰就挨揍，可我又喜欢这些东西，被揍得受不了了，一气之下我就离家出走了。”
    跟陆鸣深入接触过后，白开发现，他说的是真话，但并不是全部。
    陆八一，陆老爷子，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是位唯物主义者，确实不想让自家儿子，接触那些神神叨叨的“糟粕”。
    可是，这并不妨碍陆鸣加入除玉门沙海外的其他任何大型灵能组织，像他那样的人，在什么地方学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后来，年纪大了，接触的灵能组织多了，白开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毕竟加入任何灵能组织，都需要付出代价，只是多少的区别。
    从陆鸣时不时透露的信息来看，加入玉门沙海一脉，只不过是碰巧在偷看他家老爹的藏书时，碰巧翻阅到了相关的记载而已。
    现在，听完陆以北的讲述，存在于他心底许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沙沙，沙沙。”
    就在白开沉浸回忆之际，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想起。
    【我听爷爷说过，玉门沙海一脉，之所以会衰落，许多年前四位当家一起逃离玉门，要占很大一部分因素，没想到……】
    “嗯，我也听师父说过。”白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哎，没想到啊！”
    没想到，陆鸣的身世，竟跟玉门沙海一脉有这样的渊源……
    没想到，当初叛逃玉门沙海一脉的四位当家传下的后人，如今却解开了困扰玉门晒海一脉八百多年，如同诅咒一般的宿命……
    这一切，像是巧合，又像是某种类似于“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轮回。
    ————
    【“灾祸之死”倒计时：106h02m51s】
    祭奠过清霁的四位师父后，陆以北便给通过纸蝉仙给张淮南传去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抵达了约定好的地点。
    然而，传去信息，收到了张淮南的答复后，又等待了近一个小时，却迟迟没见到张淮南现身。
    这老头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来？陆以北隐隐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若有似无的寒意，在后背不断游走。
    就在这股不祥的预感，即将达到顶峰之时，山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呼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逼近，被群山环绕的小小低洼地带内，所有游离都躁动了起来。
    如同被惊起的萤火虫那样，微小的光点，忽明忽灭，漫天乱飞。
    陆以北，“？？？”
    啥玩意儿啊？咋会回事儿啊？
    无名刺客团这么快又追来了？
    竟然追到大纯阳宫来了，他们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陆以北想正想着，山间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长啸声，旋即便见一道身形似马的矫健身影，沐浴着月光，自远处的山巅跃出，落在近处的山石之上，裹挟着浓郁的水雾，细小璀璨的电蛇，在水雾中不断跳跃。
    是大表妹，水庶兽。
    “慢一点，慢一点，快掉下去了……”
    随着水庶兽不断靠近，隐约可以听见，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嘟囔着，循着声音看去，才看见在有一道人影伏在大表妹的背脊之上，伴着水庶兽不断跳跃着靠近，像是披风一样舞动着。
    “哎，算了，随便你吧……”
    似乎见劝说无用，少女终于做出了妥协，下一刻，她便随着水庶兽一次大幅度猛跃，颠飞了出去，身体成一个大字型，高速旋转着，划过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了陆以北面前。
    “轰！”地面为之一震，烟尘四起。
    待到烟尘散尽，整个人嵌在地里，毫发无损的少女，显露出了她那精致中带着几分慵懒的面容，抬手拨开额前的乱发，冲陆以北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久不见。”
    “最近还好吗？”
    “对了，谢谢你之前给我特地送来的东西……”
    看见华桑，陆以北眼一阵猛跳。
    张淮南让华桑来跟她碰头，她并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华桑竟然特地洗了澡，一见面还说了超过两句话。
    更要命的是，南岭荛花还跟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即便没有发动双眼的特殊能力，陆以北也像是出现了幻觉一样，感觉到南岭荛花在她身边绕着圈飘动着，眼神幽怨地看着她，不停地碎碎念着。
    “这妹妹好漂亮哦！她是谁啊？好像关系跟你不错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
    陆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