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如今看来，秦氏还是很聪明的，一时失败了还知道从根子上挽回。
    她只要牢牢笼络住纪世德，地位就不会倒。
    而她，终究是要外嫁的女儿。
    ……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
    皇后在腊月十四就下了口谕，让纪昭进宫，吃汤圆领赏赐。
    因还在正月里，纪昭让晚秋拿出颜色鲜艳点的冬衣。
    晚秋找了一阵子，只找出两件素得快看不出纹样的冬衣。
    明日就要进宫了，衣服却没准备好。
    小姑娘急的都快哭了。
    “小姐回来十几日了，府上的冬衣还迟迟不给。过年穿旧衣就算了，十五还是这么旧。”
    “这怎么见皇后娘娘呢？”
    纪昭笑了笑，安慰道：“傻丫头，里面穿一件夹袄就能撑门面了。”
    晚秋赶紧去翻秋季衣衫的柜子，勉强拿出一件苏芳色长卦裙。围上了白貂毛做的领子，看着像模像样。
    忽的，白沁雪来了。
    她手中捧着一堆首饰头面，面色惭愧。
    “妹妹前来请罪。”
    纪昭明眸一转，似笑非笑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嗯，都是御赐的。
    每一件都精美无比，是她的东西。
    纪昭指了指她捧着的盘子，对晚秋道：“快些接过来，万一沁雪表妹手又拿不稳摔了可怎么办？我又要写一道谢罪折子去。”
    白沁雪面上略微一僵，顷刻恢复如常。
    晚秋赶紧上前接过，故意大声道：“大小姐，奴婢拿册子来对一对数目，可不能少了一件。”
    白沁雪难过低头：“大姐姐，你还不原谅我上次失手之事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纪昭：“故意不故意，我不知道。你今日来有何要事？”
    白沁雪见她没有请自己坐，黯然：“大姐姐，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纪昭：“你做了什么事让我非原谅不可？我倒是忘了，要不你一件件挑明了说？”
    装大度宽容，她也装得。
    白沁雪脸上有些许尴尬。
    她顾左右而言它：“大姐姐是忙着进宫吗？拿了这么多旧衣服出来。”
    她见纪昭穿着的衣服是秋衫，又道：“大姐姐入府这么多日了，府中还没给大姐姐量体裁衣，好生怠慢。”
    她对身边的丫鬟芳菲道：“快些回去，把我那件新裁还没穿过的绣蝙蝠如意吉祥蜀锦面的裙子拿来，送给大姐姐。”
    芳菲拿来新衣。
    白沁雪殷切捧到了她面前。
    纪昭伸手抚过，质地绵软，针脚细密，的确是好衣衫。
    不过，白沁雪的东西她不敢要。
    纪昭摇头：“你的心意领了，你我身段有差，不用了。”
    被拒绝了，白沁雪也不恼。
    又道：“大姐姐明日进宫没有好的衣衫可不成，会丢了我们侯府的体面。”
    纪昭看向她。
    果然是讨厌的人，多说一句话都嫌脏了耳。
    “我倒不知侯府的体面竟要沁雪表妹来撑。看来那些管家嬷嬷都该打。”
    她说着对奶娘文氏道，“去说。问问为何我的冬裳还没送来，再不送来，我明日去宫里见皇后娘娘，恐怕不得体了。
    白沁雪脸涨的通红，急忙跪下。
    她泣道：“大姐姐饶了沁雪无心之言。沁雪真的知错了。”
    “大姐姐，你千万别去说。您这一去，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如今母亲还病着，要是听见了你我姐妹离心，那该有多伤心。大姐姐有所不知，昨儿母亲哭肿了眼，说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竟不相信大姐姐。母亲本意是害怕宫中贵人责罚大姐姐，想着先替大姐姐谢罪。万一贵人怪罪下来，她定是要以身替大姐姐受罚的。”
    “母亲还说，十月怀胎，母女连心。她平日对大姐姐这么严厉，都是爱之深责之切。”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若不是深知白沁雪前世一朝得势是什么嘴脸，纪昭几乎要信了七八分。
    将她扶起，道：“跪什么跪？我倒不知表妹你从哪儿学来的规矩，动不动就跪。”
    白沁雪小心翼翼查看她脸色，怯怯问道：“大姐姐当真不生气了？”
    纪昭笑了笑。
    她当然不生气，只有厌。
    白沁雪十分不好对付，像一块挥不去的牛皮膏药。
    遇强则强，也能放下身段和自尊去讨好那些不如她地位的人。更是能审时度势，选择对自己最好的路。
    正因为这样，才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
    前世纪昭就吃亏在性子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
    按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较真，所以才次次中了她们的圈套。
    现在她学乖了。
    白沁雪在众人面前姿态表现得弱，她就展现得更弱。她放低自尊，她就更低。
    徐徐图之，不和白沁雪硬碰硬。
    总之一句话：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两人又没话可说了。
    白沁雪也不觉尴尬，自顾自说了别的事。
    纪昭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白沁雪今日来并不是简单来求和。
    是来试探，也是为了别的目的。
    只是这别的目的，她不说纪昭也不知道。
    也懒得猜。
    屋外有下人笑呵呵来禀报：“大小姐，二小姐来找您玩了。”
    纪昭含笑：“快些请进来。”
    话音刚落，走来一位年岁十二左右的清秀姑娘，纪璇静。
    她捧着食盒，笑嘻嘻道：“大姐姐，我娘让我带玉酥坊的甜糕给你。”
    她瞧见白沁雪，愣住：“哦，沁雪姐姐也在。”
    白沁雪与她年纪相仿，也就大了几个月。
    可看去白沁雪高一个头，看上去更加成熟美丽。
    这么一对比，纪昭皱了皱眉。
    与纪璇静笑闹了几句，让丫鬟们抓了一把银兔银鼠的锭子给了她。
    纪璇静高高兴兴走了。
    想着大姐姐真好，几盒甜糕就换了好多银子。
    下次还找大姐姐玩。
    白沁雪终于离开了，来的目的始终没说。
    ……
    正月十五纪昭早早起身，打扮妥当进宫去了。丫鬟她只带了晚意，随行的却带了纪璇静。
    纪璇静从没有进过宫，昨晚听到紫棠院晚秋捎话来，激动得几乎一宿没睡。
    她母亲，二夫人连夜给她找合适进宫的衣衫首饰。
    天蒙蒙亮，她就被送到了纪昭的马车上。
    “大姐姐，皇后娘娘好看不？”
    纪璇静不停打听。
    “好看，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纪璇静又问：“比大夫人还好看吗？我娘说大夫人是她见过顶顶好看的主母了。”
    纪昭一默，旋即微微一笑。
    “嗯，比大夫人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