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就在这大殿，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氛围中。
    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
    正是吏部尚书——杜如晦！
    房玄龄作为自己昔日好友，他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迈入险境。
    没有半点犹豫。
    当即猛地跨前一步，躬身下拜，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面。
    “陛下，房相绝无此意啊！”
    杜如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异常恳切。
    “房相辅佐陛下多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此奏折，乃凉州县令苏沐所上，房相身为中书令，职责所在、断是不得不呈。”
    “纵其言辞激烈，或有偏颇之处，亦是地方小吏不明上意，一时激愤所为！”
    “还请陛下明鉴，万勿.......因此而迁怒房相啊！”
    杜如晦这番话。
    既是为房玄龄开脱，也是在提醒李世民，切莫因一时之怒，而寒了忠臣之心。
    然而。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另一侧，立刻便有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见。
    一名穿着绯色官袍，身形微胖的官员越众而出。
    正是以江南士族为首的御史中丞、王珪。
    “杜相，此言差矣啊！”
    王珪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眼神锐利如刀，越过杜如晦，直刺房玄龄：“区区边鄙县令，竟敢口出‘德不配位’、‘下罪己诏’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此已非言辞激烈，乃是包藏祸心，意图动摇国本！”
    “而房相，身为百官表率！明知其言犯上，非但不加驳斥，反而堂而皇之地呈于御前！”
    王珪语气微微顿了顿。
    声音又再次陡然拔高，其中带着强烈的煽动性：“这.......”
    “又岂是一句区区的‘职责所在’，就能解释的？若说这背后无人指使，无人撑腰，谁信？！”
    “依臣之见，此事必有蹊跷，定要严查、揪出......幕后主使！”
    “没错！必须严查！”有人跟着符合。
    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均是纷纷出言。
    “房相今日之举，确实有失妥当！”
    “一个小吏之言，竟能直达天听，还需中书令亲自呈递？真是匪夷所思！”
    “陛下，请一定严查啊。”
    一时间。
    朝堂之上，仿佛炸开了锅。
    数名与江南财阀、旧门阀关系密切的官员纷纷跳了出来。
    言辞犀利，矛头直指房玄龄。
    他们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了.......
    房玄龄位高权重，又深得圣眷。
    平日里水泼不进，针插不入。
    如今，
    这封“大逆不道”的奏折，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绝佳把柄。
    不趁此机会将他拉下马，更待何时？！
    各种攻讦、揣测、诛心之言，如同潮水般涌向低头沉默的房玄龄。
    整个太极殿，再次变得嘈杂不堪。
    只是，这一次的嘈杂，却充满了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房玄龄脸色铁青，几次想要开口反驳，却都被更多的声音淹没。
    不过。
    作为当事人的房玄龄，心中除了几许无奈，则并无所惧。
    笑吧，都笑吧。
    再等等，有你们好受的。
    毕竟......这些人的目的太明显了！
    他们根本不是在乎什么奏折内容，他们只是想借此机会，扳倒......自己。
    于是。
    余光看向高坐于龙椅之上的陛下，房玄龄嘴角不禁泛起淡淡笑意。
    越是如此，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的想法，就越难实现！
    果不其然！
    就在此时——
    “够了！”
    一声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威严的低喝，骤然响起。
    应声看去。
    那些原本还在慷慨陈词、唾沫横飞的无数官员，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鸟雀一般，瞬间哑火。
    他们这才惊觉，原来......
    龙椅之上的那位帝王，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那不再是之前的暴怒，而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眼神冰冷！
    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弥漫了整个大殿。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噤声的群臣，最后，重新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
    那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依旧触目惊心。
    但此刻，李世民的语气，却平静得有些可怕。
    “房玄龄。”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房玄龄身上。
    这位大唐的中书令，中兴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此刻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落在光洁的金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良久。
    房玄龄缓缓抬起头，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臣，无可辩解。”
    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完了！
    房玄龄这是放弃抵抗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房玄龄却话锋一转。
    “然.......”
    “陛下，随此奏折一同八百里加急送抵京师者，尚有一物。”
    “此物，亦是那房源县令苏沐，托臣转呈陛下。”
    他微微侧身，对着殿门方向。
    “臣，恳请陛下过目。”
    嗯？
    还有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刚才那些攻击房玄龄的官员，也是一脸愕然。
    这个时候，他呈上来的，会是什么？
    难道是.......更激进的言论奏折？还是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证据？
    李世民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盯着房玄龄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房玄龄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
    “呈上来。”
    李世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
    立刻有内侍领命，快步走向殿外。
    片刻之后。
    “嘎吱——”
    沉重的殿门被再次推开。
    几名身材魁梧，披坚执锐的金吾卫士兵，合力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用厚实麻布包裹的袋子，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砰！”
    布袋被放在了大殿中央，发出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神秘的布袋吸引了过去。
    它看起来鼓鼓囊囊，分量不轻。
    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