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先生！父皇让你查，算我一个！本王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把那帮孙子的皮扒了不可！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爷！”
    李泰撸着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殿下，急什么。”苏沐悠悠哉哉地给他倒了杯茶，“硬冲上去搜查？打草惊蛇不说，万一他们把东西藏严实了，或者干脆毁了，咱们不是白忙活？”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吧？”
    李泰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将计就计。”苏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王珪不是想借吐谷浑的手给殿下您泼脏水吗？行啊，咱们就让这盆脏水烧开，烧得旺旺的，然后一把火，直接引到王珪自己身上去！”
    “怎么引？”李泰眼睛亮了。
    “殿下您不是‘冲动易怒’，‘被吐谷浑使节气得不轻’吗？”
    苏沐眨眨眼，“咱们就演得再像一点。殿下可以‘无意中’放出风声，说咽不下这口气，要找吐谷浑使团的麻烦，甚至可以派人去馆驿门口‘溜达溜达’，制造点紧张气氛。”
    “这…不是更让人觉得我仗势欺人？”李泰有点懵。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沐道，“殿下越是表现得‘沉不住气’，王珪和那个钱老板就越会觉得，东西放在吐谷浑那里不安全了，得赶紧转移！咱们再暗中盯着，等他们狗急跳墙，把东西挪出来的时候…嘿嘿，抓个现行！”
    “高！先生这招叫…叫什么来着？”李泰一拍大腿。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苏沐笑道。
    王珪府邸。
    密探的回报让王珪心头一紧。苏沐深夜进宫，鸿胪寺那边似乎也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好！苏沐这小子，怕是要拿吐谷浑使团开刀！
    那批“贡品”是他的命根子之一，绝不能出事！
    “去，告诉钱老板，让他立刻过来！要快！”王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玉春楼，还是那个雅间。
    钱老板脸上的汗比上次更多了，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
    “王…王大人…”
    “长话短说。”
    王珪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吐谷浑那边可能要出变故，苏沐盯上了。那批货，不能再等了！立刻！马上！想尽一切办法，分批，用最隐蔽的法子，给我运出长安！越快越好！必要的时候，损失一些，也顾不得了！”
    钱老板腿肚子都在打转：“王大人，这风声鹤唳的…城门盘查也紧了…这…”
    “没有这那！”王珪眼神凶狠，“办不好，你我，还有江南多少人，都得掉脑袋！你自己掂量！”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安排！一定…一定办妥！”钱老板连滚带爬地应着，心里已经把苏沐和李泰骂了无数遍。
    魏王府。
    小顺子领命而去，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死死盯住吐谷浑馆驿和那个钱老板在京城的几处落脚点。
    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回报。
    苏沐则把自己关回书房，面前摊开的，依旧是那本鬼画符似的账簿抄本。
    擒贼先擒王，挖出赃物只是手段，把王珪和他背后那张网彻底撕开，才是目的。
    这账本里，一定还有更关键的线索。
    长安城，表面上风平浪静，使节们依旧逛街、饮宴，官员们照常上朝、办公。
    但暗地里，几股势力已经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
    魏王府在布局，王珪在补救，吐谷浑使团在焦虑，江南商人在玩命。
    鸿胪寺馆驿那几只多出来的箱子，成了风暴的中心。
    一场围绕着“特殊贡品”和神秘账本的暗战，一触即发。
    李泰得了苏沐的“锦囊妙计”，憋着的那股邪火总算找到了出口。
    第二天，他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先是在西市闲逛时，“恰巧”碰见几个别部官员，聊天时“无意”提起鸿胪寺那晚的事，语气带着压不住的火气，说什么“蛮夷无礼，不知天高地厚”，“本王迟早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话里话外，那股子要找吐谷浑麻烦的劲儿，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紧接着，魏王府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换了身不起眼的便服，开始在鸿胪寺吐谷浑馆驿外围“闲逛”。
    他们也不干啥，就是眼神不善地盯着每一个进出馆驿的人，偶尔还对着馆驿大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下，长安城里的风声更紧了。
    “听说了没？魏王殿下真要动手了！”
    “啧，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为了点面子，连邦交都不顾了？”
    “还不是因为查抄官田的事儿？迁怒呗！听说那吐谷浑副使跟王侍中那边有点瓜葛，魏王这是敲山震虎，不，是直接想把虎给揍一顿！”
    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到了王珪耳朵里。
    王珪府邸，书房。
    钱老板又被急匆匆地叫来了，这次他连额头的汗都顾不上擦，脸色白得像纸。
    “王…王大人…不好了！魏王府的人，真…真在馆驿外面转悠了！看那架势，凶神恶煞的，像是随时要冲进去抄家一样！吐谷浑那边的人也慌了神，副使大人这两天闭门不出，连驿丞都挡了好几拨了！”
    王珪听着，紧锁的眉头反而微微松开了一点。
    李泰这小子，果然还是嫩了点。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跳出来咋咋唬唬。
    这正好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李泰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毛头小子，不足为虑。
    但同时，这也让他更加确信，东西必须马上转移！夜长梦多，万一李泰真不管不顾冲进去，那就全完了！
    “慌什么！”王珪低喝一声，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厉，“他越是这样虚张声势，就越说明他暂时还不敢真动手！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钱老板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不能再等了！整批运走的目标太大。化整为零！听明白了吗？”
    “把东西拆开，分成几批，用不同的法子，趁着夜色，从不同的城门运出去！找最不起眼的人，用最不起眼的马车！快！今晚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