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案情扑朔

    小翠？
    众人都来了精神，只为这故事里头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
    小翠是谁？
    冯大涛的牙关已经被纪棠撬开了，如今不用一句一句问，他自己就知道该怎么讲了。
    “禀大人，小翠，小翠是琼欢姑娘的丫头，小民一辈子没讨到老婆，就小翠愿意跟着我，我本来说等过年我发了最后一笔月钱，就替小翠赎了身，欢欢喜喜娶回家做媳妇儿的。”
    “可谁知道那个虞香，她问琼欢姑娘讨了小翠去，对小翠又打又骂，小翠几次三番找我哭诉，可惜我就是不知道疼媳妇儿，不能早一点带她离开，就让她再等等，再忍忍，这一等……小翠就没了！”
    众人听的心里头一惊，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的明白些。”问话的是狱郎官，这人管刑律，年纪大了，每次问案都像在听故事一样，总把他听的心惊肉跳。
    冯大涛闭了闭眼，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已经泪眼婆娑。
    “小翠，小翠被那天杀的毒妇给打死了！那女人太心狠，总是毒打小翠，我起初不知道，直到小翠被她打死，我去看了她的尸体才知道那女人有多么狠！”
    他口中的“那女人”，就是虞香。
    冯大涛抹了把鼻涕，继续说：“小翠半张脸都肿了，是被那女人扇了一巴掌，头磕在了桌角上，就死了。虞香不敢声张，跟人家说小翠得了暴病，会传染，匆匆忙忙让人抬出去埋了……”
    纪棠玉脸上不起波澜，似乎审了太多的案子，一颗心早已经波澜不惊。
    但他还是提出了疑问：“照你所说，小翠是被虞香打死的，那你为何不报官？”
    冯大涛闻言声音又沙哑了些：“大人啊，我们是贱命，小翠就是个青楼里的丫鬟，她的命谁会去疼惜！小民曾经亲口问过虞香姑娘，她也承认了，却，却又来威胁小民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我气的狠了，想到小翠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地底下心里就难受，就去虞香房里掐死了她，然后把人吊上了房梁……”
    众人了然，虞香死前去过厨房，就是去威胁冯大涛的，也正是这个威胁，送了她自己的命。
    江玠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他对纪棠拱手：“大人，冯大涛右手食指缺了一截，正好与虞香脖子上的掐痕吻合，可以断定是凶手无疑。”
    冯大涛闻言抬起了他的手，那手粗糙，食指缺了一截。
    “是，小民不会作厨子，快要饿死了才去学做菜，那刀太利，把手指切了一半……”
    穷苦之人，一生悲哀。
    纪棠叹了口气，眉目一敛，下了两道官令：
    “带仵作去挖小翠尸身，勘验死因！”
    “去翠微楼请琼欢姑娘！”
    琼欢被江玠迷晕了，如今过了一夜，应该已经睡醒了。
    关头儿得了令，亲自去翠微楼请琼欢了。冯大涛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大人断案讲究证据，小翠是不是被虞香打死了，需要翠微楼的人做个证实，也需要一张验尸单。
    故事讲完了，案也问完了，事情已经明了，冯大涛是为了给小翠报仇，才犯下了杀人的大案。
    堂上官员有胡子的捋胡子，没胡子的捋下巴，有人为了案情查清而欣慰，有人为了冯大涛之过而惋惜。
    却有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一直清冷如雪的江玠终于开口：“你与那四个女子没关系？”
    冯大涛眨眨眼，脸上涕泗横流，他也顾不上去擦。
    “什，什么四个女子？”
    他生命里头只有小翠一个女子！
    方才另一个皱眉的就是纪棠，他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
    昨日派江玠去翠微楼，本是为了查女子挖心一案。
    近半月以来，汴京城里头前前后后死了四个女子，这四个女子死状其惨，都是被人活生生挖了心脏。
    可叹这四个女子没什么牵连，一个是卖豆腐的小西施，一个是织造房的秀女，一个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最后一个是朝官府上的小庶女。
    因为死的人越来越多，也因为最后一个女子牵扯到了朝臣府邸，广平府上下人手全都被纪棠派来查这一桩案子。
    终于查到了她们之间的共同点——要出嫁。
    这四个女子，全都死在了自己新婚前的一两日，最多的是那个豆腐西施，死在新婚前三天的夜里。
    于是纪棠派人上上下下打听汴京城里头谁要成亲，谁知大雪天里头没人愿意操办婚事，只打听到缎庄的陈三爷要娶个小妾，正是翠微楼里头的琼欢姑娘，算算日子——就是今儿。
    于是才有了江玠在翠微楼琼欢的屋里里头那一幕，他迷晕了琼欢，为的是能够方便自己躲在屋里，若真有凶徒进来好将人一举拿下。
    谁知凶手没等到，却等到了那个不速之客郑然然，顺便等到了虞香的死讯。
    江玠的注意力就被虞香引了去，本以为虞香之死与这挖心案有牵连，如今审来，竟然没关系？
    冯大涛只杀了虞香一人，那四个女子的死因与虞香不同，虞香也不是那要嫁人的姑娘。
    他们今儿审清楚了虞香被杀一案，却仍然没审清楚那挖心案。
    案情扑朔，令人费解。
    正想到这儿，那去请琼欢的关头儿却已经回来了。
    只去了盏茶功夫，他定然没有到翠微楼，来人形色匆忙，显然是出事了。
    江玠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安，这个时辰，莫非琼欢已经出了阁？
    “大人！琼欢……死了！”
    人已经上了花轿，一顶小轿从翠微楼抬出来，进了缎庄陈三爷家的后门儿，陈三爷喜滋滋去掀轿帘，看见的却是女子盖头披着，胸前却已经被鲜血染红，那颗心已经不在了。
    琼欢死在花轿里，挖心而死！
    陈府顿时炸了锅，这一幕就被关头儿撞见了，于是赶紧回来报信儿。
    郑然脸色沉了沉，清雪之音显得更亮，话是对衙差们说的：“去将翠微楼暂且封了，昨儿下午去过翠微楼的公子们也拿了！”
    那都是嫌犯！
    关头儿得令，却忽然一顿：“大人，那位郑公子也拿？”
    郑家公子昨儿可是帮大人破案来着，应该没有嫌疑吧。
    却听那清雪之音决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