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这个小兵不一般

    “寄食不易，能让你进一步，一年后再教你正道。既明哲保身，又是双赢，是有才之人。”
    李轩起了为何要重用这样的人，“你家若愿用士待之，或可去其寄食之心，以家臣侍祖家。如此，你祖氏便可得一良臣。故而，我劝你家重用。
    反之，若就因其明哲保身而以人逐之，你失一年，又失一年后教你正道一人。一人失变一良臣的机会，你家亦要失一良臣。”
    祖昭思索少许，即拱手而揖，郑重道：“多谢仙哥哥指点，我回去就禀明家父，定要重用刑师，我亦当以师父侍之。”
    “你大人一样，真无趣。”
    李轩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调皮捣蛋的范鲤，对大人一样的祖昭提不起精神，“用奸臣有什么不好？没奸臣陪着玩，全是忠臣，多没意思？我建议你应该养成个坏习惯，或者爱上个不好的爱好，斗个蛐蛐，熬个鹰遛个狗啥的。叶子就有爱吃贪睡的坏习惯，我就更爱她了。”
    “讨厌，你才爱吃贪睡。”
    一旁马上的叶子，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愤愤。
    “你不爱吃你酸奶还论桶喝呀。”
    话间一行人到了牛场，奶牛场，一个个单独半砖舍半露天的长方形圆头铁杆栏内，一栏一母牛，全是黄牛。
    有些栏外放着木桶，桶内就是鲜奶，看见奶李轩就对叶子满脸无奈，“我肠胃可能就不算好的，吃辣就容易拉稀。你肠胃倒是好的，春天油条蘸奶酪，夏天冰砖配蛋糕，秋天冰淇淋就水饺，冬天酸奶喝到饱，你咋就不拉稀呢？”
    “我上辈子坏事干的少，这辈子肠胃比你好。”叶子骄傲的大喊。
    “没你这样的啊，骂人带辈就够株连了，连我上辈子都骂，你于心何忍啊？”李轩不满。
    “谁叫你不让我吃油条。”叶子瞪大了眼，脸鼓的包子似的。
    “我是不让你吃我锅里的油条。”
    李轩翻身下马，解下大黑额颈的缰套，抽下马毯卷在怀里，伸手拍了大黑屁股两下，让它自己找地玩去。
    “呼呼”母马大黑叫一声，摇头摆尾的自去一旁树下草坪玩去了。
    旁边一年岁不大，清秀不失英武的亲随，接过马毯缰套，走到一旁解起了自己的坐骑。
    “有新油炸的油条你不吃，我那油条是老脂肪油炸的，油换的不勤，又特意炸的焦，对身体不好。”
    李轩俯身把栏前一开桶的牛奶，用桶上的木盖盖上，才又看向正自己收拾马具的叶子，“我是大人，抵抗力比你高，体重比你重，能药死你的毒药，药不死我。加上你哥我一身毛病，重口舌之欲，随心所欲，重过寿命。咱家有一个浑身坏毛病的就行了，你要走正道啊叶子，你胡吃海塞我都不拦你，我是怕你夭折。”
    “哼。”
    叶子对忽悠日渐免疫，再有道理都不怎么听了，一指正收缰具马毯的亲随，“昭子未及冠，跟你吃老油条，你就不怕药死他嘛？”
    “呼呼。”
    不远处祖昭的坐骑“昭”，以为叶子是叫它，抬头蹬大眼睛瞅瞅，兴高采烈的冲叶子跑了过去。
    “你该叫哥呀，喊外号多不礼貌。”
    李轩身旁亲随年岁不大，年且十八，一年来飞升般的待遇却羡煞旁人。
    随吕布习骑射，关羽授刀法，时不时就被李轩叫家来玩牌。
    就是个兵，只不过与兵曹性的箭法一样，武艺是吕布教授的，李轩就是在看并州团伙演武，随便一个兵出列，就铁箭连珠之时，以为吕布作弊，让将佐换身兵卒服，撑场子。
    谁知一问叫“曹性”，李轩就又有点信了，因为他好像记得演义上把夏侯惇射瞎的似乎就叫“曹性”。
    这个兵不一般。
    可他记得吕布麾下，还有个更狠的兵呢，一问“奉先，你都教过谁呀，叫过来我看看。”
    结果一堆乌眉灶眼的并州众一报号一演武，李轩就把“张辽”找出来了。
    青涩兵痞一个，呼哨奔马，好勇斗狠，与并州众兵痞，众胡骑，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这个兵叫“张辽”。
    这是吕布培养出来的又一员大将。
    李轩占的是先知先觉的光，真正看出张辽是可造之材，亲手教导张辽武艺的人，是有勇无谋的吕布。
    李轩对吕布佩服死了，感觉这家伙应该教学，真是个名师，成廉、宋宪、魏续、李封，李邹等教出了一堆将佐。
    若高顺未在冀州就揭榜投效，本应也是吕布培养出来的，再加上张辽，吕布带徒的本事何其高也。
    李轩特意把高顺安排至吕布麾下，就是自认教徒不如吕奉先，怕毁了好胚子，才物归原主，把璞玉交给名家雕琢。
    张辽是一样的，没心没肺的兵痞一个，吕布也不把张辽当回事，他做了十年主薄，闲得无聊，教的徒弟多了。
    更渗人的或许是主薄后遗症，张辽都不是“战兵”卒，因为张文远认字识数，文化水平在并州那地界算高的，故而被吕布当成勤务兵使了。
    招兵写个布告啊，把布告去贴了呀，就打发张辽贴布告去。
    吕布怨丁原不会用人，换自己一样，也是把张辽朝主薄的邪路上带，还一无所觉，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可李轩急啊，把名将胚子培养成主薄，算怎么回事？
    但他又不愿把张辽调入士校，更不认为能比吕布教的更好。可助长不可拔苗，又不愿外来突兀力量的介入，打破吕布与张辽浑然不觉的师生氛围。
    吕布重义又轻义，但不善妒，不是个敝帚自珍的人，从他闲得无聊就教人武艺，就知道他不怕别人有本事，不是个怕下属蹿上来的官员型将领，他不是个深思熟虑的将官，就是个随心所欲的黑老大。
    对脾气，我就教你。秉性不和，懒得理你，不听话，就揍你。
    这个氛围对吕布是否会本能教授张辽真本事，是至关重要的，真传就一句话，不想传教一身好武艺，还是假把式。
    对吕布这号偏执狂式的天才将领，李轩采取的就是忽悠策略，就：“奉先啊，我看见文远啊，就看见十年前的你了。我看见你呀，就看见丁原了。张辽这子挺适合当主薄的，真的，不信你就试试，任它昭虎之姿，照样练成老主薄。”
    吕布软肋被一刀捅入，疼的眼前就发黑，可黑后再一亮，毕竟有了忽悠垫底，竟是越看张辽，“果然”越是像十年前的自己。
    我吕奉先英雄盖世，怎会是丁原？
    于是，得了个“昭虎”评语的张辽，迎来了“春天”。
    加练！
    吕布把张辽看成了十年前“我”的“倒影”，从像是对待曹性等漫不经心的随手点拨两下，变成了“亲传督导”。
    张辽就此成了吕布的亲兵，李轩叫张辽来家玩，同样是以亲随打发，干点杂活，没有升官，没有笼络，没有封侯之许，就是对身边卫士的一般态度。
    可谁都看的出来，这个“兵”的未来，怕是不一般。
    关羽好奇，不知谁人竟得自家弟看重，待之如贾诩，就刻意认识了下张辽，结果脾性极为契合，特意将张辽的方天画戟断去一半，改为月牙戟。
    因为马戟在北地就已渐被淘汰，更别双月牙的方天画戟，那是只有吕布那号天姿超绝的大将才能用，寻常骑将马上轮起来，平衡都保持不了，更别斩将。
    于是，关云长以运刀之法，融入吕奉先戟法之中，将方天画戟折去一半，让张辽戟以刀运，冲刺为枪，劈砍化势为刀。
    吕布大郁闷，却也自知，教那么多徒弟，真没一个能使方天画戟的，本就明了问题。
    他又很得意，以关云长之矜傲，都称其是唯一能使方天画戟的，那再让第二个人能使，岂不辜负了“绝世无双”四字。
    于是，跟着感觉走的吕布，对自家徒弟半戟半刀的怪模样，还挺认同，刀戟融会不了的地方，帮着融融就是。
    张辽是天佑，属于人缘天生就好，不像吕布一样人厌鬼憎。骄傲的关羽就与同样骄傲的吕布犯冲，可对张辽就一见如故，秉性如此，谁也羡慕不来。
    可张辽又是极聪明的，天赋很高，军事天分比张飞还要强，成长极快。
    与踢球的球员一样，视野，大局判断，带球时眼里是否只有球，球会朝哪传，战术理解与执行，拿着战术板的教练，场外一看就知道。
    而好的球员，同样是会看教练的。
    教练水平如何，瞒的了情绪化的一般球员，瞒不了传奇球员。
    因为传奇球员都有一颗冠军之心，耽误其成长，阻挡其夺冠的教练，不是师傅，是敌人。
    吕布的悲哀，就是一个传奇球员，在庸师的指导下踢球，想换个球队，却被人骂不忠诚。
    而张辽就是庸师最爱的好球员，没成绩，没高薪，没冠军，照样不闹离队，不怨教练，不叛变。
    这种好球员，谁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