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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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重重，行走其间，仿佛闯入了仙境。除了眼前青牛和牧童的背影外，一切都隐于重雾之中。
    贰九回头张望来时的路，却什么也未曾看到。
    他只好面无表情地继续赶路，任由缕缕雾气在眼前飘荡。
    段陵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希和贰九，也变得沉默不语。除了湿冷的雾气，只有山道在按照不变的节奏缓缓上升。
    不知走了有多久，最前面的牧童和青牛都不见了，于此同时，重雾背后发出淡淡的光亮。
    光越来越亮……
    重雾散去，重重山峦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祥云悬浮其中，亦没有飞虹白挂（瀑布）点缀。
    顺着几缕青烟看去，十来间屋舍引起了段陵的注意。
    大山深处突然横生出一个村，让一向对什么都很是寡淡的山希多少有些兴奋。
    段陵更是激动得一时不出话来。
    唯独贰九面无表情，待他回头之时，发现自己已在白云之上。
    偶有山尖，宛如一个个竹笋镶嵌云海。
    贰九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去追山希和段陵。
    此时，牧童已骑着青牛在村口等候，身旁，站着一位满脸褶皱的老人。
    穿过莲塘和一方方稻田，贰九终于来到两年前给他指路的这位老人面前。
    “兄弟，没想到你们用了两年时间才走到陵村。”老人扫视了一通，把视线在个子山希的脸上。
    “老人家，您如何知道我二人会来？”段陵上前作揖问道。
    “呵呵——，在下莫先尘，恭迎各位。”
    完，老人捋着胡须笑了两声，转身望了一眼村后那座直入云霄的山峰，独自向村里走去。
    “哎？师兄，人，我已经给你引来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这牧童别看只是个看上去六七岁的人儿，听口气却是与年过花甲的莫老同辈。
    那三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觉得面面相觑：“难道他二人同是南山宗北崖教长洪翁门下弟子？！”
    莫先尘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好好，早课，我给你请假。”
    “这还差不多。行啦，你们跟老东西去吧！”牧童扔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骑着青牛沿着荷塘乡西走去。
    看似，老牛迟缓，可一眨眼功夫，连牧童带牛早已不见了踪迹。
    村里人并不多，但个个吸气吐纳间绝然不似凡人。
    多半是很久没有来过外面的人啦，短短数十米的路程，在众村民目光的检阅下，这三个外乡人觉得走起来很吃力。
    “山希，你确定你师父让你找的人就在这个陵村吗？”段陵把除了莫大之外的每一个人都视为潜在的危险，自打进村起，他的手就没离开过剑柄。
    “他们怎么这么看着咱？”
    “那谁能知道。”
    莫先尘走到一处没有窗户的屋前停了下来：“恩师嘱咐过：面山前，你三人就在这里住下。我住的是冷松旁那间屋子，还欢迎各位兄弟来与我这个闲人续续。”
    老人话音刚，山希就寻他不见啦。
    莫先尘自始至终从未看上来人贰九一眼。
    对于这一点，贰九倒也不觉得奇怪。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莫先尘的时候，贰九就对他全然无感。
    他倒是对那个看上去六七岁年纪的牧童，自称叫作什么北堂羿的心生好奇。
    是啊，这样一个娃娃竟敢对老人直呼“老东西”，以学兄学弟互称，谁能不好奇呢！
    ……
    “胡一锅老板是你什么人？”山希走后，段陵索然无趣，只好找贰九话。
    “是跟我相依为命的人，那火，是冲我来的……”贰九本来还想“你们不该救我”，可是想了想，似乎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老胡以及整条街数百条性命因自己葬送火海，贰九并不太愿意去面对这些令他难过的事情。
    二人对话从一开始便沦为尬聊。
    很快，段陵开始静静地坐在那儿，向四处弹出谷粒，言称是在消灭蚊子。
    一只只不幸的蚊子还未尝到新鲜的血液，就被谷粒不期然地击中，了一地。
    贰九望着门外蛙声一片的荷塘稻田发呆，好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七十步之外，山希和莫先尘围着火炉相对而坐。
    “四年前，师叔祖王大灵飞升，是我照料的他，并处理的后事。当时，我收发南山宗与外界往来的信件。有一天，收到了一封从北边来的信，信上大概意思是：‘四年之后，有我门下两个少年将流兴州，恳请贵山务必护佑我宗门唯一的血脉。’”
    “我不信，师父只是让弟子来赵地寻人。怎么，就被成是‘流’了呢？是唯一血脉呢？”山希扯着嗓子、脸蛋涨得通红，大声回道。
    贰九听到这些，不由得心中一颤。他回头望了一眼闭目静坐的段陵，一时难以在心中化解眼前林林总总的盘根错节。
    “兄弟，我知道你不相信，也不肯接受这个法。的确，你二人来找人不假。然而，无忧宗残遭灭门，也实属眼下劫运的开端……”老人一字一句，得认真。
    山希打断莫先尘的话，道：
    “我就是不信，除非……亲眼所见。”
    其实在“亲眼”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猜想，莫先尘或者南山宗那位先师一定知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然而，此时的他由于太多让人沮丧的、不确定的消息，反而不大想知道那人是谁、他在哪里啦。
    恨自己愧对无忧宗师门，这么多年来，师父只让他做好一件事情——照顾好那头青牛。
    山希将桃木棍紧紧抱在怀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火苗，两个脸蛋鼓得更圆了。
    贰九和山希同样，不清楚莫先尘嘴里所的什么“劫运”，哪儿来的“劫运”。
    眼下，他们却都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假若真是如此，那就要——报仇。
    可是，他们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