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六十七 阴兵

    有关末喜和朱槿的录像播到这里，整个事件的全貌终于展现在物哀眼前。
    屏幕里投奔向朱槿的玩家们正兴奋地欢呼着，这想必并不是出于朱槿的命令，而是他们在见识到暴力与霸凌的场面后，发自内心的愉悦举止。屏幕的另一头，物哀看着这副画面，久久没有作声。
    从道三的真身被揪出来、经历一场恶战，到现在朱槿、道三两股新势力的抬头，期间不过经过了半天的时间。他仅仅是苦战后睡了一觉、又在岛主这里晃悠了几小时，在他所未知的其他地方就已经发生了一次次玩家的重组和洗牌。
    “……老大，那老头子说的是真的吗。”物哀慢慢问道，“他说昨晚代理人给了这三十多个反叛者奖励筹码，没有搞错吧。”
    “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咏乐说着暂停住了录像，灰暗的房间里随即安静下来。
    “他的夺岛思路很简单，获取所有中枢塔的使用权限，这样一来就可以对这座岛下达任何指令，也就等同于得到了岛屿的实质控制权，这将成为他和岛主谈判的资本。你也不难看出他的话术不弱，演讲具有煽动性，谈判时也很能巧妙地抓住人心，他自信只要资本足够，就能逼岛主同意他的条件。
    既然如此，解锁权限用的奖励筹码就是必须的，手上凑不够筹码一切都是空谈。若没有稳定获取筹码的把握，他根本就不会原形毕露。”
    物哀看向她，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把奖励筹码交给参与夺岛的人，这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的行为‘属于游戏里的正常行为’，所以朱槿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因为他从收到奖励筹码那一刻起，就确定了自己的行为不会受到惩罚。但这对岛主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为了诱导一批反叛者的出现，特意设立了中枢塔，还给反叛者一批一批地输送弹药？”
    “和你所想的有点出入，物哀……中枢塔并不是为了这个游戏而被设计出来的，它们是岛上最早存在的建筑。”咏乐慢慢踱步离开房间，“岛主只是设想到了会发生这种情况，顺势将其利用起来而已……原本的计划是任由这批反叛者大闹，以此推动游戏的进程，再在最后一天彻底粉碎他们的计划，剥夺他们的所有筹码后打成‘游戏失败玩家’处死。”
    物哀紧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两人走进了回廊尽头的电梯间。
    “但道三的出现让整个剧本都被打乱了，岛主甚至不得不临时雇佣我……现在的话，这群反叛者便是用完即弃的棋子——用来对付道三的棋子。”
    物哀环顾着他们进入的这个空间，原来这座电梯不是他之前坐过的那个电梯。这更像是一个产自中世纪欧洲的牢笼，四面全是古铜色的栏杆，头顶有着一个红黑色雄狮头部的雕塑。咏乐按下了最顶端的按钮，电梯随即吱呀吱呀地往上爬去，仿佛有很久没有运作过。
    “但追查道三的事情已经由我和空蝉接手了，他们又有什么作用……”
    “你们负责破解下水道的毒雾，他们则会自发地和道三争夺中枢塔的控制权。”
    咏乐一手抓住栏杆，电梯在黑暗的管道状空间里穿行。
    “为了彻底控制岛屿，道三和朱槿势必会为三座中枢塔的归属而发生冲突。和朱槿相比，道三一方的优势在于躲在暗处、有办法破解井月的炸弹魔术，劣势在于完全没有获取奖励筹码的正当途径，而且根据情报，西北和东北中枢塔目前已经被朱槿派人保护起来。
    可以预见，道三的下一步行动必然是扩大自己的势力，同时想办法将中枢塔和奖励筹码从朱槿手上抢走。岛主打算坐观这两股势力狗咬狗，留待两败俱伤时坐享其成。”
    物哀不禁抹了把汗。
    ——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
    “从录像里的表现来看，朱槿很清楚他正被岛主当作棋子用吧。”他说着抬头向上望去，亮光正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且他还说会让剧本跑偏……这是留有后招的人才会说的台词。”
    “或许是吧。岛主早就设好了陷阱，但他要是能比岛主算得远的话，也有可能反客为主，出乎岛主意料地得逞……”咏乐轻松地说，“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拿人情报替人消灾，大难临头收拾铺盖，被雇佣的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是什么样的陷阱？”
    咏乐笑着朝他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慢慢地掰起来第四根。
    “中枢塔不止三座，正确的数量应该是四。”
    快到顶层的电梯慢慢减缓了速度，铁栏杆摩擦着墙壁，迸出阵阵火花。
    “……就是说朱槿他们不管怎么收集奖励筹码，都没办法把中枢塔解锁全，自然也控制不了这座岛？”
    “除非他能意识到第四座塔的存在，而且找到它的确切位置……但这里知道第四座塔下落的人只有岛主一个。当然了，解锁需要的奖励筹码也要800枚，这也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代理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座塔，叛徒自然会传达给道三……就情报量而言，道三离计划成功的距离其实比朱槿要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