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一些往事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藤冈孤注一掷的决然狰狞、高濑文人惊恐倒退的表情、目暮十三等警察震惊变色的脸庞中...
    枪口喷吐灰色硝烟、火光，子弹高速旋转，脱膛而出...
    胸膛绽出血花，子弹钻开表皮层、真皮层，击断毛囊，穿过皮下组织，射入肺中叶，停留体内旋转....
    毁灭性的抑制力迫使高濑文人向后倒去，此时剧痛还未传到脑部。
    “啊啊啊！！！”
    砰！
    砰！
    砰！
    藤冈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停扣动扳机，套筒后跃、复位，将一颗接一颗的子弹送进高濑文人的身体。
    一粒一粒的弹壳落到脚下沾满雏子鲜血的泥土中。
    直到...
    咔！
    7发子弹打完，联动机构无法复位，套筒向后卡住。
    即便如此，藤冈依然在不停扣动扳机，赤红的眼眸中，充满疯狂。
    “放下枪！！！”
    已经有些精神过敏的警察，纷纷抽出标配M60手枪，对准藤冈，紧张大喊。
    可藤冈沉浸在大仇得报，却又空虚无味的悲痛之中，木讷的站在原地，神情呆滞。
    警员们摸上扳机，随时都可能开枪。
    一阵巨力...
    从膝后弯处传来，榊诚夺过他手中的枪，把他摁在地上，拽起他的脑袋，一指前方：
    “给我抬起头好好看着！”
    “你亲手为雏子报仇了！”
    回过神来，藤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
    高濑文人无力的摊软在地，因被子弹击中，他体内开始大出血，肺泡破裂，汩汩暗红色的血液自口中漫出，同时他也剧烈咳嗽起来：
    “咳！嗬....嗬...”
    多器官迅速衰竭，剧痛传至大脑，他却连哀嚎都不能发出，强大的肾上腺素不要命的分泌，想要挽留他的性命。
    然而...
    挣扎了几下后，他的身体不再颤抖，瞳中失去光芒，呼吸停止...
    生命进入了最后倒计时。
    【啊...好冷啊...】
    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画面，黑暗的衣柜、冰冷的浴室、不断扩大的金鱼玩具球...
    耳边，已经失聪的他，听到了孩童的哭泣、小护士的惊喜，以及...
    母亲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到底...】
    【哪里做错了呢...】
    画面、声音逐渐远去，黑暗降临。
    “不行了。”
    手指抵在高濑文人的脖动脉处，目暮十三摇了摇头：
    “已经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藤冈开枪的理由。
    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他们，也许会做出与藤冈相同的选择。
    当高濑文人的尸体被蒙上白布，藤冈被戴上手铐...
    案子，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警方需要操心的了。
    藤冈将会面临谋杀指控，法不容情，但...
    宣判惩罚的法官，也没有感情吗？
    只要有舆论的压力，他也能就坡下驴，酌情减刑。
    得知现场的消息之后，石川秀动身前往新闻社。
    ......................
    “你早知道藤冈会报仇？”
    回阿笠邸的路上，宫野大小姐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为什么？”
    “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罢了。”
    夜间散步，榊诚淡淡的说：
    “石川桑，也不是一位会袖手旁观的人啊...”
    “我不是问这个。”
    宫野大小姐晃动脑袋，瞳中微微泛光：
    “你为什么没阻止他？”
    “高濑文人已经杀了三人，案情恶劣，判死刑几乎是板上钉钉，不可避免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让藤冈坐牢，岂不是耽搁了他？”
    晒然一笑，榊诚拉起她的小手，吧唧亲了一口，说道：
    “我的大小姐...”
    “如果我阻止了藤冈，今天死的就不止高濑一人了。”
    “什么意思？”
    眨动眼睛，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疑惑道：
    “难道藤冈会自杀？”
    “是啊...”
    榊诚幽幽的叹了口气：
    “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心中有名为希望的东西支撑，不管再苦再难的日子，只要用心去找，都会找到希望。”
    “但受到严重打击的人不一样，他们会陷入绝望，心中充满迷茫。”
    “藤冈使用的手枪，是石川桑的。”
    “石川秀？”
    宫野大小姐一下子明白了：
    “你是说...”
    “嗯。”
    放缓脚步，榊诚颇为享受此刻的安详，他深呼吸，抬头望向夜空：
    “按照石川桑的性格...”
    “他一定不会看着藤冈自杀的。”
    “为此，石川桑会给藤冈树立起新的希望，而在所有希望中，名列前茅的，叫报恩。”
    “人会在报恩的过程中，找到下一个目标，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