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颗柠檬

    “好的韩爷爷。”宁盟其实巴不得赶紧走。
    “宁盟，过来！”江沅伏在楼梯那里给她打招呼，“快过来，看我给你准备什么了？！”
    宁盟赶紧走了上去，路过堵在楼梯口的韩江遇，连片刻都没停留。
    “人都上楼了，还站在那儿干吗？！”韩老爷子按了电视的暂停键，“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韩江遇拿着毛巾走了过去，一如既往的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什么事儿啊？”
    “你和薛丫头，到底怎么回事？”韩老爷子一针见血。
    闻言，韩江遇那几分掩饰的笑也消失殆尽：“您……您都知道了？”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个不靠谱的臭小子！”
    他这是一股脑儿把错处都仍在韩江遇身上了，可是罕见的，这次他这心比天高的孙子竟然没有反驳。
    “的确是我的错……”
    韩老爷子深感震惊。
    他把那天就帮乔幽的事和韩老爷子大致说了一下：“……后来她一不小心差点摔倒了，我扶了她一下而已，碰巧就被宁盟看到了……”
    “你以前干的那些个荒唐事我不管，但是宁盟丫头——你要是非得想要辣手摧花，你就换个人，换个你们相互有利益的，别总祸害人家单纯的小姑娘！”
    韩江遇低着头：“爷爷，您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外人？！”韩老爷子阴阳怪气起来，“那是我战友的孙女！什么外人？！再胡言乱语我打断你的腿！”
    “我这腿从小到大都该断了几百次了！”韩江遇用力拿毛巾揉搓头发，好像在宣泄着什么不满一样。
    韩老爷子稳定了心神，不再追究前面的事儿了，他有些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他：“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个大人了，你要学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也要知道有些东西只能是自己争取才会拥有的。乔幽的事情我不再多说，要是你真的觉得她适合你，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如果你打算喜欢宁盟了，那么我希望乔幽那样敏感的身份的人，不要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女孩子要的啊，很简单很简单，她的安全感不是自己给的，而是男人给的。你是一个男人，如果你的女人患得患失，你要记住，不是她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韩江遇看着韩老爷子沧桑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而另一边，江沅带着宁盟来到了他们的卧室，老韩正在床上靠着看金融新闻，就被江沅给撵了出去，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下来和那爷孙俩待会儿，可是那有些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老韩默默换了个方向，去了卫生间。
    反正手机在手，天下我有，去哪儿都一样。
    江沅带着宁盟去了更衣室，更衣室里放着一件雪白的晚礼服，抹胸的设计，镂空的花边布满了整件礼服，宽大的裙摆点缀了在灯光微微发紫的珍珠，好像一件来自童话世界里的衣服。
    “你曾经说过，我们是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不应该做关于童话的梦，”江沅拉着她的手道，“可是，这样梦幻的礼服，却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宁盟，你说现在是现实，还是童话呢？”
    宁盟被那件礼服震撼了，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即便丑小鸭变不成白天鹅，但是宁盟，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白天鹅，是不需要蜕变的。”
    江沅看向她，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你的学识、学历、见识和阅历，没有一样是配不上他的，还有你的胆识和聪慧，更是凤毛麟角，宁盟，你本来就是白天鹅，只有丑小鸭需要蜕变，而你，是不需要的。”
    宁盟眸子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她甚至没敢再直视那件几近完美的礼服：“可是您说的那些，他一个家世，就会落我好远好远了。我们之间好像近在咫尺，殊不知咫尺天涯，两个世界的距离，相隔的岂止一个银河系？”
    “没有距离的。”江沅道，“下周末不是元旦彩排吗？你就穿这条裙子，我敢保证，有些人不会再多说你一个字。”
    有些人……自然指的是某些人。
    “好了，很晚了，女孩子不要熬夜，一会儿回去早点睡吧！”江沅帮她捋了捋耳边的发，“宁盟，你一直很勇敢，我不希望看到你在这件事上退缩。”
    她顿了顿，语气竟然有些不易察觉的卑微：“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
    宁盟回了房间，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拉开窗帘，街边的路灯照耀着陌生的街景，还没有融化的积雪藏在背阴的地方苟延残喘，富人区的街道好像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一片寂静。
    房子里的暖气很足，宁盟来自湿润的南方，有些不太适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想着大家都睡了，她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想去厨房找点水喝。
    即便路灯能照进房子里一二，但是视线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找到冰箱，想看看有没有冰镇的水，毕竟实在是又热又干。
    可是毕竟不是自己整理的冰箱，找起东西还真是有些慢，宁盟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液体的痕迹。
    直到有人递给了她一瓶冰镇的果汁。
    她有些欣喜地接了过来——等等，怎么会有人？！
    宁盟后知后觉有些惊讶地转身，韩江遇的半个身影隐没在黑暗里，只有冰箱散发出的暖黄色的光让她一眼就看出了他。
    “我就直到你可能会觉得口渴，所以一直等在这里。”他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别的情绪。
    宁盟关上冰箱，拿着果汁的手微微收紧了，然后又松开：“谢谢。”
    她低着头，垂着眉，韩江遇看不到她的表情。
    “乔幽的事，是我的错。”他竟认错了，宁盟有些惊讶。
    “爷爷说的没错，女人的安全感，是男人给的，那件事我的确做的不对。”韩江遇道，“可是宁盟，你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呢？以前的时候，在懵懂的年纪，我曾经喜欢过她，可是她不喜欢我，我很明白也很清楚，那个时候我以为，如果能有一个人喜欢自己，那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