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

    又是一年冬天，快过年了。大雪在漫天飞舞了整整三天之后终于在第四天停歇了脚步。
    当冬日里刺眼的阳光照亮大地的时候，苏家的大门被费力地推开了。两个年迈的老人缓缓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扫把，出门后便一左一右地扫起门前的积雪来。
    又过了一会，从门里跑出两个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有二、三岁的样子。她们上身穿着桃红色的小棉袄，下身是一条葱心绿的小棉裤，头上带着杏黄色绣着小虎头的帽子。帽子下是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两个小姑娘手里各捏着一张刚刚剪好的‘福’字，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大门口的雪地上。
    在小姑娘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年青男人。男人一句话也不说，笑盈盈地任由两个小姑娘摆布着，把她们手里的两个大‘福’字贴到了苏家的大门上。
    老人扫完了雪，一边一个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又各自从怀里摸出一支旱烟袋，点燃后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他们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姑娘在雪地里玩耍，偶尔也和在门前经过的、制办年货的马车打几声招呼。
    两个小姑娘玩累了，分别跑向两个老人。老人赶紧磕掉还没抽完的烟丝、收起烟袋，将小姑娘搂进怀里。
    在小姑娘胸前，各挂着一只亮闪闪的银制项圈。项圈很薄，式样也很简单，做工更粗糙，但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项圈是三天前由一个陌生人送到苏家的。
    陌生人说：他是个做玉石生意的商人。有一次在钦察人的部落里遇到了一位曾经买过他玉扳指的人。后来，两个还成了朋友。
    受那位朋友的委托，他将两支银项圈带了回来。
    陌生人说：项圈是他朋友亲手打造的，说是送给他两个女儿的新年礼物。
    陌生人还说：“项圈上的字也是他朋友亲手刻上去的，是他给两个女儿取的名字：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
    让这个陌生人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把两只银项圈送到苏家人手中时，竟然意外见到了他一直苦苦寻找的老周。
    陌生人就是吴显福。
    不过此时的吴显福已经不再需要老周的帮助，而是靠买卖原石把生意做得很大了。
    出于对老周当年帮助的感激，吴显福秘密承担起了为卢盛文和苏云卿暗中传递信息的事务。
    又是一年的冬天，快过年了，一个健壮的、管家模样的男人推开了苏家的大门。扫完门前的积雪后，他拿出两张半人高的凳子分别摆在两扇大门前。
    七岁的吉祥、如意每人手里各拿着一张母亲刚刚剪好的‘福’字走出了大门。
    管家分别把她们俩个抱上凳子，看着她们亲手将“福”字贴到了大门上。
    贴完‘福’字后，管家拿起凳子回院了，留下吉祥、如意姐妹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她们用手拖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观看着门前过往的制办年货的马车。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向姐妹俩坐着的地方缓缓走去。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看起来也相当陈旧。
    他走于是吉祥、如意面前，轻轻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们挂在脖子上的银制项圈，因为嗓子已经哽咽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谁？吉祥问道。
    “你为什么哭了？”如意问道。
    “你叫吉祥？你叫如意？”中年男人终于说出了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男人笑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这项圈上写的。”
    “这是我爹爹给亲手给我们做的。”如意说道。
    “你认识我们的爹爹吗？”吉祥问道。
    中年男人又笑了，声音更加颤抖了。然后，他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姐妹俩看到男人左手的姆脂上带着一个绿色的玉扳指。
    许久之后，男人说道：“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