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必死的理由

    江远见依旧讲着他的故事：
    “霍将军偷偷回到自己的府上，大内侍卫已经得意地去了，府里的管家、丫鬟、老妈子也尽数被带走。
    霍将军回到房间，发现里头倒并不狼藉，只有几张凳子被掀翻在地，又有几本书散落在地上，其他的依旧井然有条，其实原因很简单，龙袍是侍卫自带的，进房间搜查本是装模作样的事，大概侍卫连装也懒得装，顺脚踹翻几张凳子，顺手丢了几本书，再出来的时候把怀里的龙袍掏出来，反正说是从里头搜出来的就算‘陷害有功’了。
    霍将军心里如冰一样地冷，他捶着胸脯自问对皇上、对国家、对朝廷尽忠尽职、绝无二心，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老子说到这里，突然问我：‘远见啊，其实霍将军博古通今，天下的大道理他都懂，只有一点他忽略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着头说不知道。
    我老子说：‘有句话叫‘功高盖主，祸必降之’，你要记住了。’
    我笑着说：‘我记住它干嘛，难不成我将来还要当将军。’
    我老子说：‘你不当将军，老爹我却希望你去辅佐一位将军。’
    我愈听愈奇，干脆不问了，听我老子继续说：‘霍将军这时候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他趁夜赶到谭大哥的府上，谭大哥又连夜召集我们其他四兄弟到他府上，霍将军把这一切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们五兄弟听了，无不怒得摇牙切齿。
    谭大哥当时一掌拍在桌角上，生生把那桌角拍在地上，嘴里说：‘这狗皇帝贼丞相，我们立下汗马功劳，不论功行赏倒也算了，居然还他娘的出此龌蹉的诡计来陷害我们，想要我们的命，狗皇帝心胸如此狭隘，既然担心我们造反，霍将军，那我们还不如真得反了他，你做皇帝，定然比他做得好，’
    我们其他四兄弟听了，都拍案叫好。
    不料霍将军却说：‘兄弟们的心意我霍云都明白，可是我们如果造反，不就成了逆臣贼子，比之罗余光之流，岂不有过之无不及，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霍云的这颗人头从到军营那天起，就已经交给了国家，献给了皇上，皇上现在要，我给他就是了。’
    谭大哥说：‘将军这话不对，我们行军打仗的保家卫国，命可以随时献给国家，但国家却不是皇上一个人的，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的。’
    吴四弟也跟着说：‘对，大将军，我们可以战死沙场，因为那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的光荣，但是死在贼人的诡计下，死在这黑黝黝的皇宫之中，却也太不值当。’
    我、李老二还有许五弟也跟着劝霍将军，劝他切不可愚忠，然而霍将军听我们说完，只微微一笑，他这一笑笑得很勉力，然后恢复了脸上的严肃，我那时候已经知道，霍将军在来之前心里已经打定了他的主意。
    果然听得霍将军说：‘首先呢，造反之事，我霍云是万万不会做的，兄弟们也切勿再因为一时气愤，说出诸如此类大逆不道的话来，其次，我霍将军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既为臣子，皇上要我霍云的人头，我没有办法不答应。’
    谭大哥忍不住打断他道：‘将军既不肯造反，我们也再不提此事，只是虽然不造反，也没有必要伸长脖子让他来割吧，将军找个地方暂避一避好了。’
    霍将军‘呵呵’一笑说：‘当然不能伸长脖子让他来割，得主动割好了，然后呈上去献给皇上。’
    我们都大惑不解，不知道霍将军怎么会说出如此软弱的话来。
    霍将军又说：‘我可以躲，可是如果我躲了，几位兄弟可曾想过你们的结局，你们必然是我的替罪羔羊！’
    我们五个齐声说：‘我们岂会是那贪生怕死之徒。’
    霍将军笑道：‘你们不是贪生怕死之徒，难道我霍某人就是吗？你们可知道，现在最希望我逃跑的不是你们，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们齐声道：‘谁？’
    霍将军说：‘罗余光！’
    我们惊道：‘啊？’
    霍将军又说：‘如果我为了苟且偷生，现在跑了，罗余光便会趁机煽风点火，说我畏罪潜逃，那么本来无中生有的图谋造反就会成为事实，只怕会弄成建朝以来第一大案，以皇上的性格，为了把我找出来，整个皇宫、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只怕要翻个底朝天，到时候罗余光为排除异己，趁机兴风作浪，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为我含冤而死，又有多少家庭要妻离子散，我霍云本问心无愧，到了那时候，只怕就成了真正的千古罪人了。’
    我们几个人听得哑口无言，听霍将军继续说：‘所以我不能跑，因为皇上心里明白我现在并没有图谋造反，只是他心里担心，担心随着我的权利和地位增长有一天会，所以他睡不安稳，他要未雨绸缪，把他心里担心的那个‘会’扼杀在摇篮里，但我现在主动把人头献上去，他的担心也就没有了，他的目的达成了，有何必再要其他人的命。’
    我们还要劝，听霍将军接着说：‘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霍云必须死，而且必须主动死，皇上见到我死了，他就能睡好觉，念及我的功劳，图谋造反的闹剧也会宣布结束，因此罗余光的奸计不能得逞，其他人也就能活下去了！’
    我们听到这里，无不心伤不已，心里还要劝他，却又找不出理由，只有一连迭地叹气。
    过了半响，谭大哥叹着气说：‘没想到我们戎马一生，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要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好，将军既然非得死，那么我谭容华愿意和将军一起赴死。’
    我们其他四人也一起说：‘我们也愿意和将军一起赴死，到了冥界依旧跟着将军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霍将军笑着说：‘我霍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结交了五位忠肝义胆的兄弟，不过五位兄弟不能和我霍云一起死，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要托五位兄弟替我去办！’
    我们一齐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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