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上一代的故事

    “什么原因？难道是你偷懒，想把活儿都推给吴河做吗？”
    “当然不是！”侯箫白了她一眼，“我躲起来，是因为这敬城的太守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意思？”
    “那太守姓陆，好色得很，见到个漂亮姑娘就要往他的府邸里掳。”侯箫说，“第一天开店的时候，正好赶上他来喝酒，结果——嗯，结果吴河差点当场与他打起来。
    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出去，对外谎称侯箫已经回到南都，那陆太守这才放过天仙醉，但仍然时不时地就要找吴河的麻烦。”
    这个陆太守，八成就是陆婴北的爹爹了。
    看来，陆婴北说的没错，他爹确实是个横行乡里、霸占民女的货色。苏沐言看着侯箫窈窕的身材，十分担心她的处境：“你老躲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要不然干脆回到南都算了？”
    “不用，陆家公子跟我保证说他爹很快就要进大牢了，让我忍过这几日便好。”
    “陆家公子？”苏沐言一惊，“陆婴北么？”
    侯箫也吃了一惊，“怎么，你也认识他？”
    苏沐言便把陆婴北到南都游玩、还差点被杀害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对他还存着几分戒心，以为他在说谎，没想到竟是真的。”
    “是啊，我本来也不相信，一个嚣张跋扈的恶霸，居然能养出一个心思纯良的儿子。”侯箫摇了摇头，感叹道，“陆婴北真是生错了地方。”
    既然有陆婴北护着，侯箫在此地应当是很安全了，苏沐言彻底放下心，提出告辞：“我在南都还有事，就先走了。”
    “怎么这么急，留下来用完晚膳再走不迟啊？”
    “南都真的有事。”苏沐言冲她歉疚一笑，她惦记着自己的身世，恨不得马上飞回苏府，“这便走了，你不用送，记得写信就行！”
    ······
    南都苏府，净宽苑。
    苏建从书房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幅画像，画像中的人头戴飞凰流羽簪，半转过身，像是在看着画外的人一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是他的林夏。
    “夏儿······”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画中美人的脸庞，唯恐污染了纸张。
    南都的本地人都知道，声名远扬的苏建苏太医，年轻时曾是抚弄丹青的一把好手，在看诊的闲暇之余作一幅画，那是千金难求。
    林夏在世的时候，苏建为她画了几百幅画像。她去世之后，他却从未再动过丹青，以至于连苏沐言都不知道，他曾经还会作画。
    “爹，我回来了！”
    正想着苏沐言，可巧就听到一道悦耳的声音，苏建含笑抬起头来，一眼看到貌美如花的女儿朝自己跑过来，一头撞进自己怀里。
    “第一次外出看诊，体验如何？”苏建问道，其实他一早就收到了叶琼的信，知道这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果不其然，苏沐言充满怨念地抬起头来，控诉道：“那个叶焚本来就没什么病，人家夫妻俩闹矛盾而已，我都不知道叶琼老爷和我累死累活地坐船过去图什么！”
    她今日没戴飞凰流羽簪，而是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苏建摸了摸她的发顶，问道，“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你怎么没在敬城多玩两天？”
    “我还惦记着那日没问完的问题呢！”苏沐言脱口而出。
    这女儿果然随了她娘，却又比她娘多了一分坚决。苏建长叹一声，“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我是不是爹爹你亲生的？”
    “你怎么——”苏建在脑海中料想了她也许会问的千百个问题，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这一个，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苏沐言，“你怎么会怀疑这个？”
    苏沐言没有正面回答，“爹爹永远是我爹爹，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但现在，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对上苏建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全部的真相。”
    苏建面色严肃地收起画卷，看着苏沐言毫不躲闪的眼神，知道这次不能把她轻易应付下去了。
    “你坐吧，这个故事有些长。”他又叹了口气，给苏沐言添了热茶。
    十六年前，苏建还在京城太医院任职。
    有一日他去京城的郊外采药，有一株难得的药材长在峭壁上，苏建想都没想，伸手去摘，结果另一只手没有把稳，脚下一滑，竟然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多亏他命大，峭壁半空中有一颗矮脚树，他正好挂在树梢上，不至于摔得血肉模糊。但那树生在空中，苏建也没办法脱身，于是硬生生在上边挂了一个时辰，直到他碰见林夏。
    当时的林夏神色匆匆，似乎是在赶路，又像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捕。但她听见苏建的呼救声后用，还是果断从身上掏出绳子，扔到他身边：“爬上来！”
    最后苏建被挂了一个时辰，手上没劲，根本没有攀爬的力气，还是林夏把他拽上去的。
    重新回到安全地带之后，见救命恩人是个美貌的女子，苏建不由脸上一红，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多谢姑娘相救”，就被美人堵住了唇舌。
    ——林夏主动上前一步，亲上了他的唇。
    苏建被吓了一跳，那一刻他想的不是什么旖旎暧昧，而是太医院的同僚们散布的传说：据说，天黑以后，在京郊的深山里，会有孤魂野鬼幻化作美女的模样，专门吸人精气······
    直到两人唇舌分开的时候，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眼前的女子莫不是狐狸化出来的，专门吸人魂魄？
    那他怎么还没死呢？
    “想什么呢？”林夏侧耳倾听了一阵，刚才那阵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心里一松，逗弄起眼前这个书生来，“怎么，小书生，以为我是狐狸精呀？”
    苏建脸更红了，“我、我不是什么小书生，我是太医院的苏建，你可以叫我苏太医。”
    这人怎么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林夏暗笑他蠢，但看着他眼含期待的面容，自己也开始犯蠢：“我叫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