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路

    “宣明，我一定要去！”
    厉冰茹拉着南宫宣明的衣袖角，半分也不肯退让。
    李玉辰完全是因为她才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又怎么能安心的等待？
    南宫宣明垂眸望一眼抓着袖口的柔嫩手，乌溜溜的眼眸闪了闪，归于妥协。然后目光转向后面的厉冰舞。
    厉冰舞仿佛受到召唤，猛的抬起头。
    “孙少爷，您过，姐姐在哪，奴婢就在哪儿！”
    “你既然也唤姐姐一声姐姐，以后就不必再以‘奴婢’自称！”南宫宣明赞赏似的勾起唇角，光华灿烂堪比日月。
    “谢谢！舞谢谢孙少爷！”厉冰舞立即欢欣雀跃，白皙的脸都染成了桃粉色。
    厉冰茹想笑厉冰舞的傻气，为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然而，回过目光看到南宫宣明手里的钥匙，在满心担忧李玉辰之下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三人一行由南宫宣明带着，走过一条条陌生的甬道，穿过一个个圆形的拱门，当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挡在面前时，厉冰茹不由惊讶的张了张嘴巴。
    “这是哪？”
    “悟思府。”南宫宣明回道。
    厉冰茹回头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院墙，院墙前面葱郁垂阴的参天大树，斜刺的枝杆上似乎还躺着一个高雅肆意的白衣少年，幽深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1】
    “姐姐。”南宫宣明陡然抓住厉冰茹的手，“跟着我走，一定要心！”
    “嗯？”厉冰茹疑惑出声，“悟思府不是受罚幽闭的地方吗？”
    “姐姐知其一不知其二。”南宫宣明朗朗一笑，话语却极认真，“悟思府不止是南宫家犯错受罚的地方，也是罪大恶极之徒受刑的地方。”
    “暗牢？”厉冰茹突的就想到这两个字，“罪大恶极”四个字让她心里微微不舒服。
    “姐姐真聪明！”南宫宣明奖励给厉冰茹的是更为灿烂明朗的笑容。
    被一个半大的屁孩夸奖聪明？厉冰茹只能撇撇嘴。
    “姐姐你看——”南宫宣明指着洞府门前密密麻麻的方格，每个格子上都雕刻着不同形态的花虫鸟兽图案。
    “这叫天路，九九八一块宫格，每块宫格看似没有关联，但细看就能发现，每一块宫格上的图案都有隐示下一块宫格的位置，走对了，悟思府的大门才能开启。”
    “这是传中的机关？”厉冰茹瞪大了眼睛，不敢错过南宫宣明每一个微的动作。
    “怎么是传呢？”南宫宣明牵着厉冰茹，亦不敢松开半分。
    “嘿嘿，那走错了会怎样？”
    “触动机关，险象环生。”南宫宣明陡然冷凝了神色，“且，对的路，只有一条。”
    “啊？”厉冰茹惊呆，她还以为只要找到了隐示的位置，不管哪一条路都能走过去。
    “所以姐姐，我们一定要心，若是踏错了宫格，或是选错了路，我们三个人大概都得葬身在此了。”
    厉冰茹抿着唇，不再话，专心致志于脚下，心里潮涌翻腾。李玉辰究竟是怎样重要的人物，值得他们这样费尽心机？
    踏过最后一个宫格，山上的石门果然轰隆隆的开启。
    南宫宣明紧紧抓着厉冰茹，厉冰茹紧紧牵着厉冰舞，三个人连成排侧入石洞内。
    石门大开，从洞口刮入一股冷风，甬洞两边装满燃油的铜盆见风自燃，照亮一条原本漆黑的路。
    南宫宣明抓着厉冰茹，微昂着头目不斜视，似有些洋洋得意。厉冰茹见此悠悠放下悬着的心，看样子这一段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这一松懈才发现，手心浸满了汗，手上的抓缚更是紧了紧。
    “你害怕吗，舞？”厉冰茹回头，安慰似的摇了摇两人紧握的手。
    厉冰舞缩着身子连连摇头，“有孙少爷和姐姐在，舞不怕。”
    厉冰茹明显感觉到了厉冰舞的紧张，不由笑了笑，“嗯，你放心 ，宣明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嗯！”厉冰舞闻言，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
    “嗖！嗖！嗖！”
    “砰！砰！砰！”
    刚刚走过的洞门口忽然透过石门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然后是金器猛烈撞击石的声音。
    “啊！！”
    厉冰舞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从往厉冰茹身上缩了缩。
    “怎么回事？”
    厉冰茹亦是惊的后退一步，一边安抚受到惊吓的厉冰舞，一边去问宣明，他们不是已经安全通过了吗？
    南宫宣明清亮的眸子渐聚冷光。
    “怕是有人闯进来了。”
    “啊？我们快去看看！”
    厉冰茹连忙向石门走去。这个时候能够硬闯这个地方的，一定是来救李玉辰的人。
    “别急。”
    南宫宣明拉住厉冰茹，眸子幽转。还是走过去，将让厉冰茹姐妹护在身后，在旁边的石上拍了拍，石门轰隆隆震动，将将打开一条隙缝，两个相互搀扶的黑色身影迅速闪了进来，显然是受了重伤。
    南宫宣明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的气势威严凛凛。
    两个黑衣人不料洞内有人，顿时一惊，随即长剑出鞘，锋利剑尖直指上南宫宣明，蓄势待发的气势浑然没有刚刚相搀扶的虚弱。
    忽的，又一个黑色身影急惊飞掠进来。看到洞里的情形先是一愣，而后飞快的提起剑，与先前的两个黑衣人统一战线。
    “南宫孙少主？”后来的黑衣人待看清南宫宣明的面容时，微微惊讶。
    “若不是我，你以为你们还活着？”南宫宣明高扬着姿态还真有那么回事。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后面进来的黑衣人，后面进来的黑衣人长剑一收，双手抱拳，“多谢了！”
    “你们是什么人？”厉冰茹拉着厉冰舞步上前，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前面那个黑色劲装的脸上无甚表情的男人。
    其实也不难猜，都物以类聚，但看眼前三位面临生死，还一脸沉着平静，波澜不惊，就知道像谁。
    “李姐？”黑衣人惊讶一声，而后双手叠礼，“在下燕风！”
    “燕风？”厉冰茹疑惑皱眉，并不曾听过这个名字，模糊中也分不清他的是李姐？还是厉姐？
    “是的。”燕风又叠一礼，指向后面的两个人，“凌风，乔风，我们都是主子的随身亲卫。”
    厉冰茹猛一听“乔风”这个名字，恍惚觉得走近了《天龙八部》，但是，主子？
    “你们的主子，是李玉辰？”南宫宣明沉声幽幽，是问着，更是陈述。
    “是！”这回是三个人齐齐叠礼，声音铿锵有力，恭敬有加。
    厉冰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即是目标一致，那就一起走吧。”
    南宫宣明着，一把抓过厉冰茹的手，厉冰茹只以为前面又有什么危险的机关，也就任由南宫宣明牵着，还不忘牢牢的牵着厉冰舞。
    凌风和乔风询问的目光看向燕风，燕风点头，率先跟上南宫宣明三人的脚步，目光留在南宫宣明和厉冰明紧握的手上，眉宇之间的担忧更重。
    走过三五米的石洞，眼前豁然开朗，开阔高挑的空间，中央摆着一排长条石桌，石桌前铺着草编的圆形蒲团，石桌上一台笔架，从竹签细到手腕粗的毛笔一应俱全，不下几十支，整齐的排列犹如一架长长的箜篌。
    各种形状的砚台五彩缤纷的颜色，更像是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朵，旁边有宣纸垒成山。
    整个空间再无他物。
    再往四周石上看去，厉冰茹不由惊憾的合不拢嘴。石被磨成一块一块的平面，每个平面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不仅四周，就连头顶上的石也不例外。
    厉冰茹甚至无法估计这个山洞里有多少块平面，更遑论，去计算每个平面上密密麻麻，犹如蚂蚁的文字了，简直看着就头皮发麻。
    “这是受罚的地方。”南宫走到这里微微顿步。
    “南宫家的人要是犯错。须跪在古桌前抄写完石上所有的文章，再悟一篇自省文，方算结束。”
    “这么多的内容，得抄写到什么时候啊？”厉冰茹惊讶的瞅着四处石，怪不得合兰，一旦被罚进来，没个三五天出不去，要是搁在她身上，估计一年半载都不能完成，更别什么悟省文了。
    “姐姐放心，这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全部都会背了。”南宫宣明昂着脸，露出得意，“倘若再被罚，只需要一天默写便可完成。”
    “怎么可能？”
    “姐姐不相信我？”南宫宣明着，就委屈的嘟起了红唇，显得非常伤心。
    “不是。”厉冰茹赶紧回道：“我是不希望你再受罚。”
    “姐姐，你真好。”南宫宣明笑容灿烂，“有姐姐这一句话，就是受罚也值得。”
    厉冰茹无语的撇撇嘴，还有人这样盼着被罚？
    忽的，南宫宣明侧过目光，眸光一沉。
    “不要乱碰！”
    燕风三人闻声，惊速的收回在石文字上的手，不明所以的望过来。
    南宫宣明却不解释。
    “暗牢在哪？”
    厉冰茹将整个石洞都瞅遍了，也没有看见再多的东西，更遑论暗室和李玉辰了。
    “你跟我来。”
    南宫宣明拉着厉冰茹走向背光的一处角，幽暗的石缝处竟然是宽不过半尺的向下的石阶，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辨认。站在台阶口，就能感受到从下而上的一阵一阵的阴冷之风，直浸的骨头发寒。
    想到受伤的李玉辰还在这样阴冷黑暗的地下，不由心酸难平。
    “姐姐！”南宫宣明一把拉住准备走下台阶的厉冰茹，“你在上面等我们。”
    【1】此处是个改文，参见12章《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