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翰林画师

    女孩儿听到刘志伟的喊声反倒走得更快了，如风摆柳一般飘出了门。刘志伟还待再喊，扶梯子的大叔提醒他：“你为何不追上去？”
    呃，对啊！刘志伟一拧腰从梯子上跳到地上冲出门口，和一个正要迈过门槛儿的人正撞了个满怀。那人向后就倒，幸亏他身后好几个人连忙扶住才没摔一跤。李不弃忙：“对不住。”
    无智从人群后面闪出来：“哎呀，哥儿怎的如此冒失。这几位都是翰林画院的国手。”他指着被李不弃撞倒那人介绍：“这位是崔翰林，最擅长人物画，听你画得画好，特地来看呢。这位是……”
    刘志伟心里着急，急急向众人行了个礼：“诸位先殿里请。子现在有急事，一会儿回来再向诸位请教。”
    完又拱拱手便向那一行人刚才走的方向追过去，可是前边正是岔路，今天人又多，竟然看不到他们去哪边了。正好又有个画工迎面过来拿着一包颜料给李不弃看：“哥儿，你看这是最上等的藤黄，用这个配色应该能让你满意了。”
    真不会看眼色啊！李不弃连忙问：“可看到两个带幕篱的娘子？”
    画工咧开嘴乐了，指着他来的方向：“刚才正有两个娘子过去。”
    太好了！李不弃拔腿就跑过去。嗯？不是这两个！
    于是再向另一个方向跑，不知道人到哪儿去了，竟然没找到。大相国寺实际并非一座庙，院甚多，李不弃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半天才垂头丧气回到画画的地方。
    一群人正在品评李不弃的画呢，见他回来都呵呵笑起来。无智埋怨道：“让这么多翰林等你，实在是太失礼了。”
    那个崔白却一脸八卦道：“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可追上了？”
    李不弃郁闷地摇摇头：“错过了。”
    一个翰林：“这等一见钟情若是没个结果岂不可惜？你还不求无智大师指点迷津？”
    “大师认得那娘子？求大师告诉我她是谁！”李不弃忙看向无智。
    无智却摇摇头：“贫僧劝李哥儿还是不要惦记那赵家娘子了。”
    “为何？难道她已经成亲了？”李不弃打定主意，既然自己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和本领，金钱和地位就都不是问题，只要那女孩儿还没成亲，就是抢也要抢过来。
    “赵家娘子原来是订了娃娃亲的，只是去年那男孩儿病死了。本来赵家娘子便可以再嫁，但娘子非要为他未婚的夫婿守孝一年，因此要等到中秋之前才能除服，所以赵家娘子算是还未婚配。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大官人曾经作过户部员外郎，家长不但有良田千顷，而且还有绸缎买卖，家财万贯，而且娘子的哥哥也考中了进士，已经做了官。这样的家世……”
    后面的话无智没有出来但是刘志伟两世为人怎么不明白，不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家世差得太远吗？这有什么？刘志伟穿越到大宋就是个奇迹，肯定也要在大宋创造奇迹！刘志伟在意的是那女孩儿果真姓赵，连忙问：“大师可能告诉我她的闺名？家在何处？”
    “哥儿糊涂了，娘子的闺名不是随便告诉人的，我这出家人如何知道。他家就在城南龙津桥旁，你到那里一打听便知。”
    李不弃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无智：“多谢大师。”
    看热闹的翰林画师们都是摇头——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大的身世差距都不死心，这事儿也只有年轻人能作得出来。崔白笑道：“哥儿，你就不问问那娘子年方几何，有是什么样的人物？”
    李不弃呵呵笑道：“子自然还要再想办法了解一下赵家娘子的为人。但只要合了俺的心意，俺就定要娶到，差个几岁又有什么？”
    有人就夸道：“好！有志气！”
    但李不弃还是问：“大师，不知那娘子年岁几何？”
    “呵呵。赵家娘子应该是十六了，却比你大些。据她也是通诗书，功诗词，不比文士差些。她常来庙里上香，我观娘子确实文采非同寻常呢。赵家娘子赵员外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视为掌上明珠呢。”无智道这里笑笑：“若是哥儿有意，可以在中秋时去提亲，那时赵员外也当急着招女婿呢。”
    无智心想，若是你真能把赵娘子娶回家，那绝对是轰动京城的一大佳话，这里的画就更有传奇色彩了，那些痴男怨女还不都得来烧香？我大相国寺正可以趁机大赚一笔，哦不，是弘扬佛法。
    这有什么，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还有一个月，刘志伟相信到时候李不弃已经名满京城了，一定会有向赵家提亲的资本。他再次诚心诚意的：“谢谢大师指点。”
    无智把手虚虚伸向翰林画师那边：“好了哥儿，赵家娘子的事情还要等到中秋时，这几位施主都是翰林画院的画师，可是专门来看你画的。”
    李不弃连忙再次行礼。崔白指着上一副还没有完成的菩萨画像问：“这也是哥画的？”
    李不弃点头称是，崔白感叹道：“那飞天能画得美而不妖已是难得，这幅菩萨却是宝相庄严，更是出众。我不及也。唯一欠缺者似乎笔法还有些生疏，想来是画的时间短。不知哥儿是跟从哪位名师学的这种画法？”
    这是真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李不弃不敢随便糊弄行家，幸好他已经编出一套辞：“今年子从陕西回来之时路上遇到一位老者自称游离天竺、大食等地方回，这画法是他自创的。他我投他缘法，便把这画法传给了我。子以前没学过画，笔力自然差些。”
    画师们眼珠子掉了一地：“你是你只学了不到一年的画？这怎么可能？纵使崔大家你笔法生疏，可没有个十年八年也练不出来。”
    “那老者俺天资聪慧呢。”刘志伟吹了一句，根本不担心李不弃会脸红，这张脸太黑了，根本就看不出红来。
    但是显然崔白是个相信神童的人，竟然没有怀疑，而是点点头问：“请问哥儿，不知那老先生现在何处？”
    “这个子却不知道。他还要继续四处云游，兴之所至，他也不知自己会去哪里。”
    “哦？却是神仙样的人呀！”崔白感一句，然后对李不弃郑重一揖：“既然那老先生不见踪影，那么在下只得拜哥儿为师，不知哥儿可否接纳？”
    这话一出，不但李不弃愣了，连无智也愣了。李不弃忙：“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哥儿这画法古今未有，我自然是想学的，如何能不拜哥儿为师？”
    李不弃忙也还了一揖：“实话，这画法子也不敢参透，如何敢称师呢？若是先生有意，我们便一起切磋就是。只是这师是不敢称的，先生可不要折杀子。”
    无智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无论崔白是不是拜了师，这段佳话都成了，真是给这间殿宇增光添彩啊。崔白画鹅、蝉、雀堪称三绝，画山水人物也极其精妙，在文士中备受推崇，一幅画要卖几十贯钱呢。那些文士们听崔白要拜师，还不得来这里看看是什么样的画法让崔白如此推崇么？让李不弃来画画真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