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夫妻夜话

    闺蜜夜话结束后，孙燕继续看书充电。
    韩谷雨则抱着床上的狗狗毛绒玩具，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神不定，担心着流落街头的豆豆。
    她眼窝子浅，想着想着，又开始掉泪。
    周游因为在外面奔走了一天，此时已经在床上打起了呼噜。他没关房门，韩谷雨听得真切。
    看周游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刚结婚那会，他们养了只兔子，有次他们上班着急，忘了把兔子关进笼子里。等他们回来，满屋子都找不到兔子。最后她在马桶里发现了兔子，它掉进去，早淹死了。
    那时她哭得梨花带雨，他也陪着她难过，第二天他请假陪着她一起去把兔子埋了，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他怕她晚上想到那只兔子睡不着，他就陪着她说话，看电影，确定她睡着了，他才睡。那段时间，他的黑眼圈比熊猫还厉害。
    而此后好几年，他再没在她面前提起跟“兔子”有关的事和词，就怕她联想到那只死去的兔子，再惹她伤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起以前的事，再对比现在，韩谷雨在雨夜中倍感失落。
    此时贾烈在房里犹豫了好一阵，因为刚才聊天时说到了当年，挂上电话，她又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不得不说，冬青跟她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里，的确算得上一个好丈夫和一个好父亲，除了近六年没给家里赚过钱，其余的，她挑不出毛病。
    至于今天的事，谁也想不到会这样。她想起在他房里看到的烟灰缸，要是今晚她不跟他好好谈谈，估计他今晚会因为自责，不知又会抽多少烟。
    贾烈坐不住了，开门走出房间，去敲了冬青的房门。
    冬青没想到贾烈会过来找他，他有些慌张的把烟灰缸藏好，好在他抽烟的时候一直开着窗户，此时屋里的烟味已经散尽，他关上窗，环顾了一圈，确定都收拾好了，才把门打开。
    贾烈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意。她搓了搓手臂，看了眼他的窗户。
    “我刚才开了会窗。有事吗，我们出去客厅说吧。”冬青穿得厚，他怕她冻着，也怕她闻出烟味。
    “好。”她知道他为什么开窗，却不点破。
    两人来到客厅，贾烈在沙发上坐下，冬青却坐在饭桌边的椅子上。
    “今天这事，不怪你。”贾烈先开口。
    冬青有些诧异，这几年，贾烈极少跟他说过软话。今天这件事，他觉得她说得没错，如果他按她说的，去多问几家药店，这事估计就不会发生了。他把妻子女儿再次弄到危险的境地里，贾烈怪他，是应该的。他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说不怪他。
    “不，今天这事，的确是我的错。”不知怎么的，她越是说不怪他，他越觉得愧疚。
    “你听我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追究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自己信心，相信我们一定能挺过去。刚才燕子说，柳全涛准备出院了。”
    冬青怔了一下，随即一脸欣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我们不应该这么悲观，为还没发生的事担忧就是庸人自扰。即便是染上了，也有很大几率可以治愈。”
    冬青原本懊悔低落的心情，因为柳全涛准备出院的消息又重新振作起来。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瞎担心，担心也没用。水来土掩，我们身后还有国家，还有强大的医疗团队，我们应该对这次隔离有信心。”
    “明天我就把我们的情况跟王总说一下，我现在反正也是在家里办公，不影响。就是不知道公司那个新的医疗子公司什么时候开工，会不会对你有影响。”贾烈担心因为这次隔离，会让公司收回给冬青的职务。
    冬青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不用担心，是我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你怎么能这么淡定？”贾烈忧心忡忡。
    冬青一脸坦然，慢慢说：“我已经找到了我失去的东西。无论因为隔离这件事情出现什么变动，对我来说，都不会打击到我了。”
    “你找回了什么？”贾烈一时没反应过来。
    冬青扯了扯嘴角：“自信。之前，因为脱离职场，我的确迷茫过很长时间。但自从我跟公司的设计团队一起完成了生产线之后，我感觉到自己还有被社会需要的价值，意识到自己不是个废人，是有能力创造价值的人，这种肯定，重新给了我信心。有了它，即便德晟改变主意，我也有信心可以再找到一份我想要干的工作。”
    看到以前的冬青又回来了，贾烈欣慰不已：“我真为你高兴。”
    “你……以后不要再有这么大压力了。之前我一直在逃避，让你自己扛了很多事。以后，我们家的事，我们一起来抗。”他想要说让她不要再吃药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语言是苍白的，他要用行动来让她安心。
    “好。”贾烈的脸上柔和下来，声音也软了下来，竟然有了一丝撒娇的感觉。
    自从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雌雄同体，压根没了女人味。
    看来女人是女孩子还是女汉子，的确跟身边的男人有很大关系。
    贾烈难得的打开话匣子：“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们同期进公司外销部的，在你离职的时候移民到国外的那个小赵吗？”
    冬青仔细想了想：“记得。”
    “我这段时间在朋友圈看到她发的那些照片，她所在的那个城市，很多外国人上街游行，抗议戴口罩，还报复性聚会，要求政府还他们自由，你说可不可笑？”
    “国情不同。面对这种状况，民众的确更危险。”冬青也看了网上的新闻，国外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贾烈感慨道：“说真的，看着国外乱成一团的疫情状况，民众还不配合。再看国内众志成城，已经控制住的局势和国家免费治疗的力度，我真的觉得在国内很有安全感。之前我还挺羡慕她移民的，现在，我是一点都不羡慕了，反而还有点庆幸自己没机会移民。”
    看她露出捡到便宜的表情，冬青真是哭笑不得。
    原本以为会懊悔得一夜无眠的两人，因为柳全涛的即将出院，心态放松了不少。原本以为两人会因此争吵冷战，没想到夫妻俩少有的聊了大半夜，心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