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掩饰

    “在这起案件中，凶手显然是采用了更好的方法——简单、可行，而且把各种风险都降到了最低。”凯特琳用充满诱导的口吻看着威廉道。
    威廉凝思片刻，目光一动：“难道是藏在了住所附近？比如阴井、化粪池之类的隐蔽地点？”
    加文立刻摇摇头：“当年我们把全市的阴井、化粪池、地窖全都排查过，并没有发现死者的遗骸。”
    “那该丢到哪里去？”又一条思路被断绝了，威廉开始继续冥思苦想。
    看到自己的同事如此艰难，凯特琳忍不住要提醒他：“那么大的一副尸体遗骸，半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你认为在这样的城市里，它还能藏在什么地方？”
    “难道是……埋在地下了？”威廉猜测着道，不过底气明显不足。
    “在城市里怎么埋？这比远远运走的难度还要大呢！”凯特琳先是断然否定，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一种方法，效果也和埋起来差不多……”
    凯特琳的话已经到这个份上，威廉还没反应过来，但加文已经脱口而出：“河里，难道是扔到了河里？”话间他紧皱着眉头，神情既兴奋又彷徨，似乎已窥到了一丝端倪，但情急之下还未能把头绪完全理清楚。
    “扔到河里？对啊！如果凶犯住所附近有河的话，这的确是个最简便的方法。”威廉的脑子也跟着急速地旋转起来，“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那些尸骸，真的很可能是沉在了河底呢！”
    蔚和古顿也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无一例外的想起了皮城外环绕的皮河。
    不过威廉细想之后，却又口出质疑：“等等，还是有点问题，扔到河里的话，尸体腐烂后就会浮上来的啊，凶犯肯定也知道这个风险吧？到时候反而要暴露出凶案现场就在河边。”
    “可以坠上重物再扔。”古顿插话道，“这样的案例以前也有过。”
    “是有这样的案例——”威廉踌躇着道，“不过那都是俩人以上的合谋案件，如果凶手只是单枪匹马，那要完成这项工作的难度就太大了，而且绑重物本身上并不保险，绳索腐烂后重物就会脱，由于这个原因导致尸体暴露的例子比比皆是。”
    凯特琳摇摇头，轻轻地“嘿”了一声道：“不想让尸体浮上来，未必就只有绑上重物这一个办法！”
    “还有什么方法？”威廉越越茫然了，尸体腐烂之后，在肌体组织里会形成大量气体，从而造成比重大大降低，腐尸上浮。现在不想让尸体浮上来，又不能捆绑重物，难道有办法抑制尸体腐烂的化学过程吗？
    古顿和蔚也皱起眉头，显出琢磨不透的表情，唯有熟知案件细节的加文神色凝重，似乎正陷入沉思的状态中，片刻之后，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道：“砍掉脑袋，掏去内脏，剜掉肉块……难道他的目的，就是不让尸体浮上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描述的场面过于恐怖，还是由于窥看到解谜道路后的兴奋所致。
    “是的。”凯特琳终于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因为凶手是在计划外杀了人，所以他毫无抛尸的准备——既没有装尸体的容器，也没有运送尸体的工具，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来处理家中的尸体，幸运的是，在离他住处极近的地方有一条河，他可以方便地把尸体扔到那条河里，不过他很清楚，尸体腐烂之后密度会便，到时候就会浮上来，从而暴露自己的作案地点，于是他脱光了死者的衣服，把尸体四肢等部位的大块肌肉组织剜了下来，然后又刨开死者的胸腹，防止尸体在水中浸泡成膨胀的肉皮气囊，做了这些处理之后，他就不用担心尸体会浮上水面了，当然了，那些有可能被鱼虾托拽出来的内脏当然也要清理掉；还有死者的头颅也要砍下来，因为长长的头发留在水中会是个麻烦，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随着腐烂脱的头皮漂浮到水面上。”
    蔚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她胃里的某些东西正在往上翻涌，那滋味实在难受得很。
    而凯特琳还在继续描述着那副血腥的场面。
    “……做完这一切后，死者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副血肉不清的残骸了，他随便找条破旧的床单一包，然后趁夜色将这具残害扔到了离家不远的河里，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清理遗留在家中的那些尸体残块，这个工作相对来就简单多了——只要徒手远远地扔掉就行，他找来几个随处可见的黑色塑料袋，又从垃圾堆里捡回一个破旧的旅行包作为分装尸块的容器。”
    “你好像漏过了什么。”古顿声提醒着凯特琳，“——肉块还没有切片呢。”
    “对了。”凯特琳用手轻轻拍了拍脑袋，补充着道，“在凶手把这些残尸装包之前，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警方肯定会分析他切下死者肉块以及头颅等物的原因，难免会有高手从中猜出自己抛尸河中的行为，到时候警方沿着河边展开排查可就麻烦了，为了掩饰这一点，他还得给‘分尸’找一个理由——能起到障眼作用的理由，于是他将肉块分切成肉片，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酷爱虐尸的变态杀人狂。在这期间他或许还顺便设计了一下，引导警方对自己的‘刀功’水平产生错误的判断……”
    “那他把内脏和头颅煮熟呢？也是为了显示变态吗？”古顿嘶哑着嗓音道，他似乎也有些不太舒服了。
    “应该有这方面的考虑吧。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为了抛弃的方便。当你拎着一个旅行包走来走去的时候，你可不希望包里渗出鲜血或者其他的什么液体吧？煮一下就保险多了。”到这里，凯特琳已经把自己的思路完完整整地呈现了出来，她留出点沉默的时间让大家细加琢磨，然后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得通。”蔚首先给出了积极的态度，“关键是此前卡住的地方也有了解释，我们都认为那家伙是变态杀人狂，看来真的是上当了，换了个思路之后就豁然开朗了呢。”
    威廉和古顿也都点头表示赞同，唯有加文显得非常谨慎，他闭起眼睛沉思着，把那起血案前前后后的细节全都翻出来印证了一遍，最终他也释然地长叹了一声，道：“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的确是所有的细节都能够相互吻合。”
    “那就好！”凯特琳自己给自己赞了一声，既然连沉浸此案大半年的加文都不再有异议，凯特琳便正式针对此思路开始下达作战指令：“威廉，古顿！”
    “到！”两个伙子异口同声地应了起来。
    “我要你们立刻展开工作，通过你们各自的渠道去寻找这样一个人。”凯特琳郑重地道，“此人为男性，案发时年龄在二十八岁以上，相貌中上，社会地位良好，单身，无大型交通工具，有具备分尸条件的独立住所，最重要的一点：住所的位置紧邻河边。”
    “明白！”二人立刻领命而去，威廉掌握着大量的社会眼线，而古顿则掌管着警方的资料库，这两人可谓是搜索信息时的黄金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