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怎样的光芒

    “忘靖花园记瑶栋。”他大咧咧地报了个地名，然后便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翻看手中的一份早报——这是他刚才在穿过行政大楼门厅时，顺手从书报架上拿到的。
    杰斯没有什么，他发动了警车，缓缓往大门外开去。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再生刘闯的闲气，因为他知道：只要警车出了警察局的大门，那就意味着进入了Nemesis的捕猎区域，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心，随时准备处理各种突发的意外情况。
    可是刘闯却闲着，车开出警察局没多远，便听他那咶噪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在读念着晨报上的某条新闻：“今晨，在城东皮河中发现一具青年男子的尸体。经法医检测，死者为溺水身亡，而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达到了213毫克每升，在死前已属于严重醉酒状态。警方推测，该男子可能是醉酒后在河边解时，不慎水溺亡，事发时间当在今天凌晨时分。警方亦借此提醒广大市民：饮酒要适量，过度饮酒不仅伤身，而且潜伏着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
    “杰斯警官。你对这条新闻有什么看法？”念完这段之后，刘闯放下报纸，把头转向杰斯这边问道。
    或许是职业的原因，对这样的新闻杰斯倒是有兴趣讨论一下，不过他的见解听起来有些消极。
    “这样的意外死亡每天都在发生。”他不以为意地道：“如果你干过刑警、交警或者是法医、消防队员，你对这样的事情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可如果这个倒霉的家伙是被人谋杀的呢？”
    杰斯皱皱眉头：“谋杀？报道上已经了，他是酒醉之后失足水身亡。”
    “酒醉可以确定，溺水也可以确定，可是，失足这件事情，谁来作证呢？”刘闯摇着头：“如果这个家伙是酒醉之后被人推到河里去的，那岂不是一起谋杀案？警方如此轻易的定论可能就要放过真正的凶手了。”
    这番假设看似离奇，但想要彻底地反驳却也难以做到，杰斯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除非现场有人目击，否则警方无法获得刑侦学上的证据。”
    刘闯“呵”了一声：“你是承认警方对此无能为力了？”
    确实如此。
    杰斯想起去年夏天特警队曾经接到一个任务：去市郊山区搜救一个失踪的户外探险者。当时他们用绳索下到了人迹罕至的山沟中，搜索了三天三夜。结果目标没有发现，沿途却找到了好几具腐败已久的无名尸体，这些死者究竟是在探险过程中意外死亡还是被蓄意谋害呢？只怕是再厉害的刑侦人员也难以判断吧。
    杰斯轻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刘闯的法。
    “这样看来，真的有很多黑暗的角是刑罚无法关照到的。”刘闯于是颇为感慨地道：“Nemesis这个角色的存在确实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呢。”
    杰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转头看看刘闯，眼神颇为诧异。这番感慨在其他人出来都可以理解，可出于刘闯之口就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了，要知道，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上了Nemesis死亡名单的社会黑暗分子吗？
    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满脑子荒唐的想法，难以理喻，杰斯暗暗摇头，决定不再搭理对方。他把稳方向盘，目光如猎鹰般扫视着周围路面，把全部经历都投入到了备战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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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一日，九点五十六分，皮城警局队长办公室。
    凯特琳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着，从在战争学院受教时开始，这便成了凯特琳的职业习惯之一。
    目光远眺时，思路仿佛也会开阔许多。
    办公室位处高层，站在这里看出去能把半个皮城都收入眼中，但见楼宇林立，车水马龙穿梭不绝，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可是在这些美妙街景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像这样规模的一个城市，每年刑事案件的发案总量都要在两三万起，平均每天七八十起。
    这就是，每过十几分钟，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里就会有一起刑事案件发生。
    这种情况，在当初驱逐格雷福斯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甚至于皮城警局因为刑事案件的减少，曾经进行过裁员。
    可如今，人手却显得十分不足。
    即使你能俯瞰着整个城市，却也无力阻止这些持续发生的罪恶——对于皮城警局的特警队队长凯特琳来，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沮丧可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正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凯特琳却并不觉得刺眼是因为东南边的另一座高楼恰好在她的窗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太阳的光芒是何等的宽广明亮，但终究无法照耀到世间的每个角。
    代表着正义之剑的法律何尝不是如此？
    那个如幽灵般神秘的Nemesis，当他游走在黑暗之中去惩治那些罪恶的时候，他的身上究竟闪耀着怎样的光芒？
    他是罪恶的终结者，但他同那些被终结的罪恶一样见不得阳光。
    凯特琳正沉浸在这般思绪的时候，屋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她立刻敏锐地转过身，却见蔚正从屋外走进来。
    对方不敲门便直接闯进来，这让凯特琳略微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蔚虽然个性外向强势，但待人处事的礼节性却素来不差。
    再凝目细看时，已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带着某种不满的情绪，于是她便主动笑了笑，问道：“情况怎么样？”
    “你何必明知故问？”蔚冷冷地瞥了凯特琳一眼，然后她不待凯特琳招呼，便自己跑到会客沙发前坐了下来。
    “你没能服刘闯？”凯特琳斟酌着道：“是的，这个结果的确在我的意料之中。”
    蔚立刻责问：“那你干吗还要让我去浪费时间？”
    凯特琳摊摊双手解释：“既然你很想去，所以我没有理由不让你去试一试。”
    蔚并不接受这个解释，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行了，别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我问你，如果刘闯能够被我服，你还会让我去吗？”
    凯特琳对这样尖锐的提问缺乏思想准备，同时她也不擅于面对着同僚撒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只能用尴尬地一笑以代回答。
    “从始至终，刘闯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块诱饵，你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全，你甚至希望他能够被Nemesis处决，因为在你眼里，刘闯确实是有罪的，我的对吗？”蔚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