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认真一拳

    想要教会强者败北的滋味。
    如果自认为聪明绝世之人，就用智慧去压倒。
    如果自认为腕力无双之人，就用蛮力去镇压。
    那并非是一种争强好胜的心，而是一种怜悯，一种慈悲，一种——
    爱。
    神爱世人。
    立香并非神，却也爱着众生。
    没有多余的理由。
    仅仅是因为，想要将名为幸福的事物分享给他人，这种最为淳朴，最为真挚的‘善’。
    因此——
    “我来‘救’你了，琦玉。”
    少年，踏出一步。
    在那之后的战斗.
    就被世人所记载。
    “就以这个圈为擂台。”
    立香随手一挥，手刀的锋刃切割战场，在他和琦玉的周围划分出一个半径不到三米的圆。
    “规则很简单，互殴，出圈的人就输。”
    “在那之前——”
    立香笑笑。
    “互殴到彼此满足为止。”
    琦玉平淡地回答，“哦。”
    开始了。
    立香，琦玉。
    两人，面对面。
    双方的距离，就不到一米。
    双方，都在能够用拳头轰击到敌人的距离。
    然后——
    发难了！！
    小臂绷紧到极限，肌肉就像是绞死的绳索缠绕在骨头上，血管喷张好似古代匠人细心勾勒的图画，伴随着肌肉的牵引，就连皮层也被拉拽着，骨头突兀的部分，因为殴打而长出的厚茧就比任何钢筋铁石都要坚韧，坚硬。
    砰！！！
    双眼拉拽出流光，立香的一拳从右向着左侧挥舞，连同小臂一起化作不可视的黑影，就像是割稻的镰刀，用刃尖直逼琦玉。
    琦玉没有躲闪，任由那一拳打中自己。
    脑袋猛地向着一侧倾斜拖曳残影，脖子也发出了放松的咯咯声。
    传说中，能够将天地扛起的赫拉克勒斯之躯，大力神之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调的明明是英灵赫拉克勒斯，立香却依旧感觉大力神对自己“有所保留”
    立香，仍旧不能够完美发挥赫拉克勒斯生前的力量？
    理由是什么？
    此时就按下不表。
    无论如何。
    唯要战即可。
    砰！
    一拳过后，又是一拳，从反方向袭来。
    双眸燃烧出灼热的流火，立香胸大肌连携三角肌，二头肌，整个上半身所有的应力流转至拳！————将拳头镶嵌入琦玉意外柔软的脸庞！
    鸡蛋头猛然变形，然后消失在原地，发出砰的巨响向一旁甩去。
    脖子拉拽到令人怀疑是不是要断裂的程度——但，没有。
    嘶嘶嘶——
    仰头，静候脸颊两侧的白烟散去，琦玉也微微动了动嘴角。
    然后。
    慢慢，将脑袋复原到原本的位置。
    “可以了吗？真的，可以吗？”
    面色平淡，琦玉宛如没事人一般。
    自己被重击，他竟然还一脸平静地询问起来别人的意见。
    唔，那一拳，似乎就没有让琦玉感到满足。
    真是高高在上！.jpg
    “当然。”
    立香展露笑容。
    然而，就在他笑起来的下一秒————
    砰！！！
    扫荡天际线的一拳，直接从正面砸中立香的鼻梁。
    眼睛和眼皮瞬间分离，整个人向后仰去，立香从鼻梁的骨头开始，脖颈，脊柱，直达尾椎，都在瞬间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身体宛如拱桥向后弯曲，上半身直接甩为不可视的残像，当拳头与立香面部分离的刹那，血珠更是一口气飞溅出来，连带着迟来的狂热风暴，将所有血液卷散。
    然后，余波向后蔓延。
    号称能够硬抗核武的地面再度被挖掘，粉碎，从刚才的石片转为粉尘，而防护罩更是宛如开启了高频振动的筋膜枪般花枝乱颤。
    一拳，分山海。
    这就是琦玉。
    这就是——一拳超人。
    秒了。
    即便是立香，在琦玉的全力一拳下，也只得坠落。
    但.
    身体向后仰去，碎裂的脊骨以藕断丝连的方式连接着血肉。
    但立香，没有向后仰去。
    在产生那种趋势的瞬间——
    啪！！！
    脚跟，向后猛踩。
    嵌入地面，停顿的身体就将面部积蓄成潭的血液一口气倾泻下来，泼洒在大地上，变成丑陋的猩红。
    但他没有倒下。
    【适应次数：二】
    反倒是
    腰脊上的肌肉开始宛如群虫般蠕动攀爬，以难以想象的密集程度开始化作凶潮，源源不断地供给着力道——让立香，猛地发力！
    宛如有延迟的不倒翁般，立香猛地回到了原位。
    极具张力的画满撞入琦玉眼中，那本该面目全非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状态，然后——
    向自己，以同样的位置，轰出一拳。
    明明是打出一拳却仿佛军舰开炮，毁灭的螺旋将琦玉包裹住，拳面同样嵌入琦玉的正脸！
    下一瞬间，滋啦的声响传遍天空。
    那是闪电。
    漆黑的火花，以电闪雷鸣之势，灌注入御主的身体之内！
    咒力单点爆发。
    应力寻破弱点。
    【黑闪】！！！
    迦勒底爆破拳与黑闪的强强结合，这一拳，就该独断万古！
    啪！！！——咔咔。
    身体同样后仰，琦玉也像是半分钟前的立香一样形成拱桥的姿态，红色的战斗鞋在地面上拖行两厘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刹停。
    嘶——————
    又是灼热的拳印出现在琦玉脸上。
    “痛。”
    又或者..痒？
    不知道，但类似的感觉
    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琦玉的嘴，不受控制地向着一片扯去，又在下一瞬回复平静。
    但嘴角能够听话，手就不行。
    手臂抬起。
    同样，绷紧小臂。
    吸气。
    后拉手臂。
    砰！！！！！！
    更加远胜方才的右勾拳，打出的光芒甚至覆盖立香的脸庞。
    脊柱再次发出断裂声，但这次停顿的时间就更少，因为——
    立香已经顺着那力道下沉，蓄力，然后以粉碎膝盖的方式抬身，手臂融入大气，又将空间硬生生撕裂出尖锐的悲鸣声，宛如吞天的狂龙向上打出一个自下而上的重勾拳！
    正中！
    脚面微微升空。
    琦玉精神恍惚半秒。
    然后意识到了——
    【啊，又没能够一拳打死。】
    是啊，就是适应了！
    那.
    【再用力一点呢？】
    不知道，但当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琦玉的感情，就被一种浓密的糖分填满。
    让他头晕目眩。
    然后，战斗，就化作了更为纯粹，更为原始，更为暴力的什么。
    一种只属于男人，不对，是属于一切无关性别，无关种族的一种发泄。
    拳拳到肉的，发泄。
    没错
    ——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道具啊。
    贴纸，钉耙，胶布，熨斗，锅铲
    人类用自己的手，创造过那么多道具。
    那么这不就是，手本身就是最棒的道具的证明吗？
    就算不用任何其他的材料，拳头也可以变成铁锤，刀刃，盾牌，甚至是汤姆逊机关枪，甚至是核弹发射井，甚至是歼星炮！！
    那么，该怎么做？
    答案很简单吧？
    从小指开始，从指尖弯曲到指根，再由无名指到中指，开始重复，依次攥紧。
    最后，将大拇指折向掌心。
    手指全部合拢。
    拇指作为锁扣将力道扣住。
    嗯，是啦。
    那就是最简单的——拳头。
    不需要‘变成’其他了，这一刻，拳头就是力量，而力量——就是一切。
    剩下的。
    让肉体来回答吧。
    下一刻——
    拼了！
    脚掌踩碎地面蹬步前冲，不对，这么近的距离，能做的仅仅是前倾身体。
    琦玉和立香同时以风驰电掣的气势向着对方挥拳，是本次擂台赛中首次同时出击。
    劲风吹散了琦玉身上的汗水，吹散了立香身上的血珠，猩红的残影与黄色的虚影撞击！
    前倾灌注所有体重，身体侧过，右拳置于胸前保持蓄劲状态向前冲锋，然后——
    互殴！
    琦玉的拳，立香的拳，在触碰到对方脸的瞬间就骤降到可以肉眼观测的速度。
    同时变形，同时向后仰去。
    响破天际的爆破声袭击观众的耳膜，而两个战斗中的人此时才得以开始消化后摇，不离开，不倒下。
    残烟遗留在两人的脸上，侧头，俯身，稳住重心。
    然后——
    再来！
    无需多言，心的碰撞全部灌注于拳头之中。
    屈指猛踩地面，拧旋脚踝再度借力，两人的手臂又化作风暴相互撕咬起来！
    摆渡，勾拳！
    他妈的拼了个惊天动地！！！
    立香的面部凹陷迸发出血液，琦玉则是嘴角的弧度愈加上扬。
    【适应次数：三】
    砜砜！！
    然后下一个瞬间，就是再度的碰撞！！！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已经不知道感慨什么。
    这就是超越常识的战斗。
    观众们无不为之吞咽唾沫。
    一步不让，用自己的强，去碰撞敌人的强。
    立香的行为，就超越了观众期待的狂欢，心态从喜悦逐渐开始平静，然后转化为更纯粹的什么————
    是啦，要形容的话
    虔诚。
    就是一种接近于宗教的虔诚！
    以肩为轴旋转出蓄力的手臂。
    脚向下剁地向上爆冲的勾拳。
    两人的脑中，都只有‘最快挥拳’这种程度的思考，剩下的，全部交给了肉体。
    赫拉克勒斯的大力神之名与十二试炼的荣耀。
    琦玉那冠绝人类种族，不讲道理的蛮力。
    双方就是碰撞着！
    从最初的一击就会清空血条，逐渐变成互殴三拳，七拳，十拳又因为琦玉更认真的发力而变为一拳。
    【适应次数：四】
    【五】
    【六】
    不断继续的战斗，不断产生的死亡，不断超越的英雄，与凌驾英雄的光头魔王。
    在不知道多久后，宝具的次数来到了————
    【十一】
    最后的，期限。
    是啊，这就是契科夫之枪。
    当一个人有着十二试炼这样的能力，那么无论如何都会被逼出最后一次试炼。
    那么，故事的分歧也在此产生。
    这最后的试炼，赫拉克勒斯是适应了，又还是没有呢？
    十一次死亡，同样的拳击。
    到底，用尽了琦玉多少成的力道？
    不知道。
    但，比赛，即将分出胜负。
    白色的光晕将视野完全笼罩，已经无法思考，已经不愿思考。
    立香只想要——
    打出下一拳。
    无论十二试炼如何，无论黑闪如何，无论反转术式如何。
    用用用！
    拼，拼，拼！
    直至胜利！
    就算【永动机】再次来到了过载状态。
    只剩下最后一拳。
    也心无旁骛地——
    “迦勒底”
    呢喃。
    “爆破.”
    蓄力。
    黑脸，转为狰狞的血面。
    出拳！！
    “——拳！！！！！”
    而在立香对面，琦玉也终于再也忍不住。
    气流从鼻腔中喷出，哼笑的声音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握紧的拳头。
    以及一声轻语。
    “【认真一拳】”
    砰！！！
    一击之下，战斗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