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兄弟，讲义气

    “爷爷，我的都是真的，武哥没有吓唬我，是我做错了事，怕爷爷骂我，所以才冤枉武哥，是他做的......对不起爷爷，以后北再也不谎骗人了。”
    张北垂头丧气地道，认错态度很诚恳。
    张阿四一口气差点没憋死过去，一张老脸，别提有多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勉强咧了一下嘴，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那个啥......梨花妹子，老实兄弟，你看这事闹的，北这娃真是......等他爹从城里打工回来，我一定让他爹好好教训教训他！那个啥......实在对不住，我地里还有点活儿没干完，我先走了。”
    张阿四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怒瞪张北一眼。
    “我就嘛，咱武不会做这种事的。”
    陈老实一脸骄傲地看着张梨花，自豪地道。
    张梨花的黑脸，却依然很黑，昂着头，用鼻子‘看’着舅甥二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陈老实从板凳上站起身来，走上前欣慰地拍了拍江武，似乎外甥这次给他争了气。
    陈老实双唇叼着的烟，烟头早已熄灭，长长的烟灰，直到此时，才随着陈老实轻拍的动作，随风飘散，化作万千灰烬，融在风中。
    烟灰并不浪漫，陈老实叼着烟的样子，也没有犀利哥那般潇洒不羁，可在江武眼中，舅舅真的很帅！
    陈老实又点上一支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扛起锄头，上田头忙活去了。
    直到此时，江武傻呼呼的脸上，才少了几分呆滞，多了几分灵动与狡黠。
    他拍了拍张北的肩膀，动作和陈老实如出一辙。
    “北，你早上虽然不心出卖了哥，可现在知错就改，帮武哥背了黑锅，不管怎么，你帮了武哥，这个情武哥记下了。”江武道。
    得到江武的肯定，张北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
    “好兄弟！”江武道。
    “讲义气！”张北回道，他表情无比认真，眸子里闪过神圣的光芒，出这三个字，他激动得脸涨红，因为，这是武哥教他们之后，他是第一个和武哥进行这种对话的。
    张北感到无上的光荣，而其余男孩，则是一脸羡慕。恨不得替武哥背黑锅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哪怕回到家要挨一顿胖揍也愿意！
    江武看着这群被自己用男儿义气‘洗脑’过的男孩，内心里没有鄙夷、嘲笑，更不觉得屁孩们幼稚，只有无尽的感慨与感动。
    ——大人们将义气挂在嘴边，却只是将这两个字作为攻击别人的武器，或自我标榜的工具。可这些孩子，却真正从心底崇尚‘义气’，即便他们还不是太明白义气二字的真正含义。
    “兄长有情义薄天，弟兄友谊永不变。义正胸阔爱长存，气虹豪迈男儿魂......”
    一个十三岁的大男孩，第一个带头，开始念这首江武教他们形容讲义气的诗，很快，其余七名男孩也跟着念了起来，他们稚气未脱，脏兮兮的脸上，却是庄严而神圣。
    江武神色恍惚，嘴唇蠕动，也跟着孩童们很有韵律、抑扬顿挫的调子，低声吟诵起来，渐渐地，江武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江武来到青牛村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依然还是傻乎乎的，二十多岁的大个子，却从不下地干农活，整天和一群刚断奶不久的屁孩在一起玩耍，可最近这半个月，江武还算消停，至少，没再给谁家的母猪喂钉子吃。
    江武的童年，是在失去亲人的迷茫痛苦，以及后来的枪林弹雨魔鬼特训中度过的，每天都要经历生死的磨练，每天都有一同受训的伙伴死去，总之，他的童年从未有过童真，只有痛苦与血腥，让他变得残酷冷血，心如铁石。
    在青牛村的这一个多月，江武过得很童趣，也很欢乐，将儿时缺失的童年乐趣，一次全都弥补了回来。
    江武带着‘八大金刚’，上树抓鸟，捅蜂窝吃蜂蜜。下河摸鱼，生火烤鱼烤红薯。有时候，也能逮到野兔、獐子和青蛇，剥皮架在火堆上烧烤，那滋味，别提多美味了，光是烧肉时飘出的肉香，就能让这八个男孩流下一地的口水。
    短短一个来月，江武成了真正的‘孩子王’，这些男孩，对江武早已心悦诚服，经过这段时间的厮混，在他们心目中，江武已经从‘武哥’转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以前，上学的那几个大孩子只听老师的话，没上学的男孩只听爸妈的话，现在，他们只听江武的话！
    “武哥，你知道不，俺们青牛村，谁最坏？”张东子，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边啃着兔腿，吃得满嘴流油，边吃边道。
    “谁？张癞子？”江武很感兴趣地问道。
    张东子见江武对此很感兴趣，顿时来了劲儿，献宝似地道：“张癞子就是个话痨和无赖，他算个球球！俺们村最坏的，就是村长他舅子，卓东来。俺爹了，这个卓东来，简直坏到家了，连骨子里都渗着坏水。”
    “对对，俺爷爷也过，姓卓的尽干坏事，欺负山里人没见识，把村子里的好东西都挖光了。”另一个男孩附和道。
    “他上次还打了张癞子一个耳光，现在张癞子一看到他进村，就吓得躲在家里，一整天都不敢出门。还是东村头老佃叔，不让他挖祖坟，被他一推，摔断了三根肋骨。”
    “上次我一个人玩，他见没大人在，还在我头上敲了两下，屁股上踹了一脚。”
    “还给我吃过期的糖和牛奶，害我拉了半个月肚子，差点没死掉。”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诉着卓东来对他们以及同村人的毒害，江武顿时傻眼了。
    ——这货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啊，上到八十岁的大爷，到八岁的孩童都不放过，果然是坏到骨子里都流脓了。
    “你们的这个卓东来，我咋没见过？”
    江武到青牛村也有一个多月了，全村连老带，老幼妇孺加起来，一共就那么一百多口人，他全都认识，就是不记得见过叫卓东来的人。
    “他不是青牛村人，现在住镇上，有时候一个多月才来村上一次，有事的时候，会常住在村子里，就住在村长他们家.....他叫村长姐夫。”张东子道。
    江武对这个坏的冒泡地家伙，兴趣是越来越浓了，何况他还有一个很装逼的名字——卓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