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双马尾

    床边有一座化妆台，和一面可以完整摄入两米人身的大琉璃镜。从这间房外看，便是一处喷水花园，坐着窗边就能喝茶赏景。若无意外，以时人贵族的平均寿命，十七岁的她，至少要呆二十五至三十年之久。
    “等会要出席宴会，请恕我们失礼。”
    等到布兰琪额头轻点后，慢慢伸出手要将她衣物除去。
    她的发簪最先被取下，打的结被解开，瀑布般的长发到腰间才止，身上的装饰，从耳环开始，项链，手戒，女仆也一一取下，最后连贴身内衣都取走，直到她赤身裸体。
    “您的皮肤真白。”女仆恭维道。
    接着是沐浴，月光宫内有型浴场，水道特别设计过，能够引入热温水，但有时后兰德尔嫌远，便在自己房室处围盖一间，一样能享用泡澡服务。
    这间馆阁本是兰德尔居所，一年前开始为了婚事加盖。女仆们用布裹着布兰琪，让她泡入了一座大浴桶内，开始帮她洗涤身体……。
    完毕后，一位女仆用梳子轻轻梳理她的毛发，並添上领地的新式香水，两位女仆帮拿起刮刀，帮她除去身上多余的毛发，以及修眉。
    看出新的女主人十分紧张，女仆们也集中精神，生怕出错。等到刮除干净后，又换上两位女仆，替她添衣，他们拿来几套衣服给布兰琪。
    第一轮选择，布兰琪就选了一件淡蓝色礼服，这是天的颜色，在锡德尼保护下，她用自由换取安危，外出几乎与她无缘，她时常呆望着天，流泪想起母亲，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
    接着她回到刚才的大床前，对着化妆台。
    “请您选一个。”
    女仆拿了本图纸，一页一页翻着，上面是各种高卢贵妇喜爱的发型。
    布兰琪依赖艾咪惯了，此刻又望着她，艾咪帮问道，“请问高卢现在流行何种样式?”
    “发量越多越好，甚至有许多贵妇会加上假发，不过少爷以前常嫌弃，还嫌太油，没过好话，我建议取盘发，或双马尾。”女仆建言道，“不过近来盘发的人变多，后者新奇少见。”
    “那，姑姑，就这个吧。”
    艾咪握住布兰琪的手心，並轻拍她背，缓和情绪。
    布兰琪点头后，发型被分成两边，接着添上高卢法兰人喜爱的贵族服饰和珠宝。
    完成穿衣后，月光宫擅长化妆的女仆，替布兰琪上了些粉，盖住刚病愈的苍白脸色。
    “可以了，夫人，您请看看，法兰人中最美的女子，也不及您。”
    布兰琪看着玻璃大镜前的自己，感到生疏，她的眉峰被修的高挑，令她看上去添了些气势，加上脖子上的发亮珍珠，使她高调华贵，跟以往柔弱顺眉不同。
    踏岸不过半日，阿拉贡的印记，已经完全被除去，现在看上去，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兰人了。她真能像锡德尼叔叔的那样，把高卢的兰德尔变成阿拉贡的兰德尔?
    “您没问题的话，便能够前往宴场。”
    布兰琪前后花了三个多时打拌整装，进入宴场时，兰德尔已经待了一个多时。
    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配上高跟鞋，两者使她的身材更加高挑显瘦。台步很稳，走起贵族间流行的步法(此事两地相通)，每步跨出，身子都不歪斜，保持平整，看着大方。
    也许是进入状况，或者刚才艾咪私下对她的安抚有了效果，布兰琪对上每一人的目光时，会轻点额头，表示友好，看上去没有异常。
    女贵族该学的礼仪，她一样没下，只是不语和害怕成为人群中心的毛病，锡德尼始终无法治好。
    “少爷，是不是要上新菜?”见女主人远远走来，霍亨耳语道。
    “她还好吗?”兰德尔道。
    “很好。”霍亨稍微介绍了布兰琪外在，“夫人极美。”
    兰德尔觉得他答的很随意，他私下问过拉法，拉法这子也是含糊带过，只好看，越多人这样，他越好奇，这时代的画像，失真太过，所以曾有机会观看布兰琪画像时，他也没去看，眼下颇为后悔。
    布兰琪位子在兰德尔右边，艾咪则站在她身后。
    “荷马-冯-兰达。”
    “西易-冯-琼恩。”(注)
    两名老贵族看见布兰琪到来，上前自我介绍。
    荷马是格勒第一重臣，内政局局长，他对于这婚事也持反对态度，格勒行省与阿拉贡相邻，往前四十年，两方力量还在伯仲之间时，边界争执很大，海玛有四位亲长，都是死在阿拉贡人之手，包含养大他的叔父-海马也是。
    布兰琪坐定后，兰德尔了两高卢笑话暖场，却没有回响。。
    “艾咪。”
    “少爷?”
    “你姑姑今天打扮如何?”
    “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可惜您眼睛有疾(有眼无珠)。”
    艾咪脱口而出后，发现陷入死寂，有些惊慌。
    她入境随俗，改讲法兰语，但她口音不佳，眼睛有疾跟有眼无珠，在发音上很像，她很快就意会过来，低头歉道，“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有意的。”
    这也是她不熟高卢“贵族口语”之故，很多词，在高卢通行的法兰语中，有许多词音节增减就使该词有正负之意，有些词避免引误，贵族们会改以其他词汇代替。
    人有失口，兰德尔倒是没太在意，一个女孩而已，只是他看不见。对于艾咪的动作，没有立即反应，点头表示无事。
    “我敬您。”荷马端起酒杯，想试探布兰琪，但布兰琪不饮酒，只是摇头。
    “您怎么不话?”
    “她不太舒服，再我不喝酒，她与我一样。”
    又有几名贵族，来到荷马身后，对着布兰琪问候，刚才那么多不熟的女仆环绕她，她就有些紧张，何况这几位看起来留着胡须的男贵族。
    贵族不断试探，想逼布兰琪话，兰德尔嫌烦，准备打发，而布兰琪则紧张的嘴唇发白。
    艾咪见状想要安抚，却刚好有仆人上菜，布兰琪抓艾咪的力道大了些，艾咪不慎碰到食物，有些酱汁欢快跑到兰德尔眼角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