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皇子封为宝骏王，待葬入皇陵……”
    “催产药一事交给皇后处理......”
    男人字句清晰，似在这一句话的时间内，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敛了下去，就像是刚才青筋暴起的人不是他，挺直的脊背似再如何也压不倒。
    魏听雪看久了，忽然无意识地抿紧唇。
    众人对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异议，死后再多的殊荣，就算位同副后又如何，不过都是无济于事罢了。
    江弦歌没再看向榻上的女子，他转头，视线落在一旁的襁褓上。
    江弦歌有些恍惚，忽然伸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脆弱仿佛一碰就散。
    这就是他盼了许久的皇嗣吗？
    一时间，魏听雪觉得这个男人很孤独也很可怜。
    众人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浓浓的夜色像是一张巨大的幕布让人透不过来气。
    事情了了之后魏听雪终于回了乾玉宫。
    容嫔一路忍的十分辛苦，直等到到了宫里头才开始放声大笑还叫了酒菜。
    魏听雪从没见过如此高兴的容嫔，不止说话言语就连动作表情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畅快。
    也难过纯嫔如此高兴，淑妃压了她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去了她如何能不高兴。
    “孩儿，你的仇人终于死了虽然不是娘亲为你报仇，可她终究还是死了，连带着她的孩子一起死了。
    五年了，做了那么多坏事的她终于还是死了。”
    魏听雪守在门口听着容嫔的酒话、醉话。
    适才在乾玉宫时，皇上宣完旨，忽然就让她们全部退回来，离开前，魏听雪瞥见阿箬瘫在地上，双眼无神，只有在看见皇后时，才会有一点反应，那眼底深刻的恨意，让魏听雪都觉得心惊。
    淑妃身死，也让这次事情的结果有了答案。
    若真是她刻意算计，怎么会让自己身死？
    皇上现在没追究，不代表就放过此事了。
    更何况死的不止淑妃一个，还有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这件事情不会随便放下。
    夜色浓郁，一阵冷风拂过，竹叶轻轻摇晃传出沙沙作响。
    殿内只点了一盏烛灯，光线浅暗，江弦歌坐在御案前，俯身持笔写着什么。
    王忠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皇上，若华宫的香炉被换下了。”
    江弦歌持笔的动作一顿，遂撂笔而下，他盯着折子上的黑字，半晌才捏起眉尖，寂静的殿内响起声轻嗤。
    王忠瞥了御案上放凉了的茶水，吞咽了下口水，才低声问：
    “那皇上，咱们拦不拦？”
    他觑着男人的脸色，暗暗低下头，不管过了多久，他依旧是觉得君心难测。
    这后宫，便没有能瞒得过皇上的事。
    皇后换了乾玉宫的香，在纯嫔有孕过后，皇上就已经知晓了，他原以为皇上会怒，可皇上却仿若不知一般。
    若无皇上，单是皇后的那声吩咐，若华宫来回换了那么多太医，怎会没一个查出香炉有异？
    江弦歌朝御案角落的翡翠香炉看去，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
    “纯嫔那里的香还燃着呢。。”
    王忠越发低下头，在心底替皇上补了下一句，纯嫔那里的香只是有一日无一日的燃着，可淑妃是明知不适，却从未想过不燃香。
    只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这个香味他喜欢。
    说到底，淑妃先前做的错事太多，终究是惹了皇上的厌恶。
    王忠犹豫了下：“那纯嫔……”
    “纯嫔的香撤了吧。”
    纯嫔做得可不比淑妃少，可淑妃好歹对皇上还有一腔真心，纯嫔却只是喜欢富贵，皇上为何对淑妃这般，王忠有些不明白，圣上为何要这么做？
    “纯嫔背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势力，一个人孤苦无依在宫里头待着有个孩子陪她也是好的。”
    他又持起笔，蘸了蘸墨水，开始批阅奏折。
    王忠瞥了眼，才又迟疑道：“那皇上，咱们就任由此吗？”
    当初陆贵人险些丧命，皇上就推波助澜地将陆贵人推向娴妃，事实也正如皇上所料，陆贵人为了报仇确实和娴妃站在一起。
    当年之事皇后必然是放不下的，再加上淑妃的父亲在前朝的种种作为才害得她招此恶果。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一开始皇上是打算舍母保子的，却没有想到一个都没有保住。
    想到高贵妃知道小皇子救不回来时差点晕过去才让王忠恍惚想起这高贵妃也是个可怜的。
    他跟在皇上身边久了，自然知道些许前朝的事，皇上宠后妃，的确无所顾忌，但高家却不得有子。
    也因此，高贵妃接连失去三个孩子，皇上依旧对淑妃轻拿轻放。
    但到了娴妃身上，皇上却是直接给淑妃记了笔账，再加上淑妃对皇嗣的态度，才有了皇上对其不管不顾的事。
    今日淑妃殁了后，他瞧着皇上的反应，还以为他是有所动容，直到现在看见才隐约知晓，皇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堵住前朝之口罢了。
    若是让人淑妃殁了之后皇上没有一丝难过前朝怕是会有怨言。
    毕竟，淑妃是站北将军唯一的女儿。
    但若说全是为了前朝，也不尽然，毕竟是陪了自己多年的人，总该有点感情。
    回了宫的纯嫔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舒服。
    “太医，如何？”纯嫔道：“是不是因为本宫今日受了惊吓，所以龙胎有事？”
    “娘娘。”张春跪地：“娘娘，是老臣的过失，居然到了今天才发现娘娘中毒了，龙胎已经死了。”
    “死了？”纯嫔惊呆了：“莫要胡说，昨日，前几日感觉到她在动呢！”
    “微臣并未胡说”张春道：“娘娘腹中龙胎确实已经死了，若是在不排出，怕是会伤身。”
    “怎么可能!”纯嫔声音渐冷：“我日日吃的用的，都是小心谨慎，所有东西也都是用的新的，从不用第二遍，如何会中毒。”
    “娘娘这毒”张春犹豫道：“怕是已经很久了，如今中毒以深，所幸胎儿吸收了所有的毒，所以对娘娘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给我查，是哪里中的毒。”纯嫔摸了摸肚子，渐渐红了眼眶：“孩子，你放心娘亲会为你报仇的。”。
    “娘娘！”张春道：“我这就回去给你写个方子，按照方子喝药胎儿就会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