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宫廷文（十八）

    楚清辞的眼神还是那么令她害怕。
    饭桌上，楚清辞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肉，夹到阮阮的碗里时改变了主意，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肉塞进了她的嘴里。
    女人被吓了一跳：“清辞你在做什么!？”
    “我把冰箱里的猪肉炖了，表妹也要尝尝么？”
    阮阮有些害怕地往女人身后缩了缩。
    楚清辞面无表情地将筷子随意地扔到一边。
    “我只是想喂她吃点东西罢了。”
    回来时，打开房门的那一瞬，他们闻见了一股香味。
    “清辞，你在做饭么？”
    半人高的男孩端着一碗炖肉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可是他在睡觉。”
    “房间一直紧闭着，兔子也不可能跑得进去。”
    “这……”
    女人抬头看向男人。
    屋外传来女孩嚎啕大哭的哀嚎：
    “姑姑，我的兔子不见了，呜呜呜，我想要我的兔子……”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清辞的房间还没找过。”
    阮阮的哭声越来越大。
    …
    无奈之下，女人承诺给她再买过一只。
    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出去买还来得及吧？
    “乖，阮阮，别哭啦，姑姑帮你找找。”
    “都找过了，它不见了，呜呜呜，明明刚才还在笼子里……”
    呕——
    女孩拼命地呕吐着，仿佛吃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阮阮！”
    女人轻拍着她的背，视线往地上看去，只见地上的那块肉上还带着些许毛发。
    “兔子肉好吃吧？”楚清辞站在一旁，轻声问道。
    男人和女人都流了一身的冷汗，惊恐失色地看着他。
    楚清辞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湿润，他走到屋门边，推开了自己的房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中散发出来，恶臭难闻。
    客厅光线所到之处，皆是满地的血肉残渣。
    …
    “陈医生，请您帮我看看这孩子……他从前一直很听话，就是最近有些……”
    女人和头发斑白的医生说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一切，从那副焦急的神态可以看得出来她多么期望楚清辞能尽快地接受治疗。
    楚清辞静静地坐在靠椅上闭眼休憩，听着女人那些颇为恐怖的描述。
    医生视线逐渐转向他，细细地打量这眼前这个姿容秀丽的男孩。
    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楚清辞缓缓睁开双眼，满脸的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出任何的暖意。
    “因为她不让我碰她的兔子啊。”
    不给我我就只好自己拿了。
    “可那是她的兔子。”
    “可是我也想玩。”
    “那你为什么要把兔子杀了呢，玩够了还给她不好吗？”
    “不小心玩死了。”
    煮了给她吃不也是还给她么。
    “你这是在虐杀。”
    “我不明白虐杀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想要玩。”
    “你以前做过什么是父母不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清辞的语气冷了下来。
    …
    「真是肮脏的占有欲，报复心在作祟。」
    多年以后，他面对着破裂的亲情关系，拍手称好。
    他奉劝女人速战速决，早点和离。
    “因为你不知道你的丈夫到底有多么肮脏不堪，背地里甘愿屈伏在男人身下，明面上跟你如胶似漆。”
    楚清辞把曾经看见过的一切都告诉了女人。
    “他们怎么做的，就……在那种地方。”
    “拉紧窗帘，趁你不在的时候，在你的房间里滚来滚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被他骗啦——”
    “结婚那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太蠢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段时间楚清辞特别爱笑，女人听得出来他是在嘲笑她。
    “清辞，你真的很讨厌妈妈么？”
    楚清辞慢慢收敛笑容。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你太蠢了，蠢到让人厌倦。”
    女人泪水决堤，内心抽痛得低伏下身子，失声痛哭。
    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和离之后，楚清辞跟着父亲一起生活。
    每次放学回家，都能清晰地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响声。
    女人走后，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疯狂。
    别让……儿子听见。
    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
    你问问他喜不喜欢听？
    “我喜欢啊，你们继续。”楚清辞坐在沙发上晃悠着腿，嘴角噙着笑容，看着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躯体。
    “嘻嘻，老子就没见过还能这样玩的……”
    男人说不出话来，翻着白眼。
    楚清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腿用力，将脚踩在他的脸上，神色阴森地说道:
    “喜欢吧？”
    那人事后伸手扣紧皮带，在楚清辞看不见的角落里打了一通电话。
    喂，叫多几个人过来，他儿子还挺漂亮的，一看就和他爹一样。
    得到回应之后，那人回头看向楚清辞，用下流粗鄙的目光上下扫视他的身体。
    小辞，和爸爸在家等着叔叔好不好啊，叔叔待会就过来。
    楚清辞弯身，露出大片的锁骨，白皙的躯体在衣服上隐隐若现。
    那双已经初见雏形的桃花眼散发出蛊惑人心的力量。
    好啊，叔叔快一点哦。
    喉头滚动，唾液下咽，男人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他压在身下。
    …
    当他带着自己的人过来时，房间里已经站满了警｜察。
    楚清辞捂住脸，呜咽声从手后传出。
    “就是他们害死了我的爸爸。”
    男人一愣，回神时已经被按到了地上。
    谁都想不到，一杯暗含过量□□的酒水会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放的。
    丑陋恶心的人终于被押上警车，楚清辞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谢谢你哦。
    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要想着出狱后找我报复，因为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楚清辞轻笑出声，你猜艾滋发病之后还能活多少年？
    …
    上了中学，楚清辞住校了，女人不露面地为他提供学习和生活上的资金。
    她并不想见这个儿子，但要尽法律上的义务抚养他。
    楚清辞不仅成绩优异，连外貌也很是出众。那副绝色的皮像，越长开，对外人的吸引力就越大。
    他可以高不可攀，可以不容玷污，可以是某些小女生心里的男神，是白月光。
    也可以是某些男人眼里肆意放荡，魅惑人心的狐狸。
    男男女女都想上前勾搭一番。
    我喜欢你啊，楚清辞，我喜欢你，楚清辞你看看我。
    楚清辞，你看看我，我喜欢你。
    楚清辞回头，告诉他们：我只喜欢男人。
    筛掉女人之后，楚清辞周围就只剩下同性。
    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告白。
    脸红的，没脸红的，青涩的，老成的，都对他说:
    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小说里的修罗场在现实里还原，楚清辞嘴角勾起，散去一身的清冷，眉梢染上妩媚动人的□□。
    好啊。
    他随意一指，那个人就是他的男朋友了。
    柏拉图式交往一段时间后，那人覆上了他的手，脸色微红。
    楚清辞毫无感觉，尽管到了这种时候，的确是要进行到那一步。
    “分手吧。”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这样往复循环了几年，他和很多人都交往过一段时间。
    有的人满嘴的甜言蜜语，最后都在想着怎么把他往床上拐。
    有的人看中了他的脸和身子，想用伎俩将他往阴沟里带。
    有的人或许也付出过真心，但抵不过他的冷漠，早早退场。
    有的人仍在坚守，等着他游戏人间结束的那一刻。
    有的人心生报复，在暗地里策划着要把他置于死地。
    每一张嘴都在一张一合，环绕在他的四周，说道:
    我喜欢你，我爱你，楚清辞，我喜欢你。
    和我在一起吧。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又有无数双手从底下伸出，拉扯住他，企图将他拽下□□的深渊。
    “爱我，就要把我的照片发到那种地方去么？”
    楚清辞低头，看着那个被他捆绑在地上，还塞着口｜球无法言语的男人。
    这是他的某个前男友，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听说你想报复我。
    楚清辞踹倒一箱子的道具，
    “你还挺会玩的嘛，藏了这么一大箱‘好东西’”。
    “我要不要一一给你试上一试？”
    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楚清辞登上了他的电脑。
    “我替你叫多几个人过来如何？既然你那么喜欢躺在床｜上的滋味。”
    楚清辞眉眼弯弯，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抵在自己殷红的唇上。
    “好好玩哦。”
    …
    …
    楚清辞。
    你是万人迷，是拥有盛世美颜的万人迷，是花田里唯一染血的白玫瑰，你是苏爽文里那种高不可攀又让人欲罢不能的存在。
    多少人想得到你，多少人想攻略下你的心，将你压在身下。
    可他们都看不见你背地里的疯狂，只会说那么几句话。
    我爱你啊，楚清辞。
    和我在一起吧。
    那些前仆后继的人，仰慕他的，不择手段想得到他的，都在说着这句话。
    “真的吗？你们真的喜欢我么？”
    还是……只喜欢我的这副皮囊？
    你们都给不了我想要的。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微风吹起楚清辞的额前的发丝，他倚靠着栏杆，望着底下走走停停的学生。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简一言的呢？
    从大一新生刚刚入学的那天，简一言送简一萌进来开始。
    那时候楚清辞是大三的学生，也是学生会里的一员，接待过一些学生，主要负责让他们填上信息表格。
    入学报道那天，简一萌和自己的哥哥过来了。
    楚清辞没有看见他们的家长。
    简一言可谓是什么活都揽了，连简一萌的表格都是他在填。
    那时的简一言低着头填表，就坐在楚清辞的面前。
    从那个角度看，楚清辞忽然有些心动。
    简一言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跟他说：幸苦了，麻烦了。
    眼里看不出一丝对他的惊艳，仿佛在跟什么陌生人说话。
    可他们那时候就是陌生人的关系。
    接过表格，楚清辞问道：“你不填么？”
    他以为他也是美院里的新生。
    简一言摇了摇头：“只是送她过来。”
    简一萌把他挤开，毫不避讳地夸赞楚清辞：“学长，你长的好帅啊！”
    简一言在背后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被楚清辞看见了。
    刚开始时，他觉得这对兄妹很有意思。
    后来他找人打听，或是自己留意，把简一言的资料弄到了手。
    那个时间段，简一萌常常拉着简一言东跑西逛，买这买那。简一言不愿意，她就吵吵闹闹，直到他乐意为止。
    实际上，简一言最后也都答应了。
    真宠。
    楚清辞在暗地里看着，视线在简一言的脸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直到他消失在校门口才恍然回神。
    很多次，他都躲在这种地方看他们，看简一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和关爱，还有对简一萌毫无保留的宠溺。
    真是一个好哥哥。
    楚清辞背靠着墙，觉得胸口真是闷得慌。
    或许他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种其他人都给不了他的感觉。
    他也想要简一言的关爱，那种不管你怎么样都包庇你、袒护你的爱。
    肮脏的占有欲在作祟，把他的整颗心都占据了。
    他开始策划着怎么接近简一言。
    第一步就是甩掉他的现任男友萧明煜，不过为了让自己处于弱势的地位，塑造可怜的形象，他利用了一个对萧明煜有好感的大一新生，让萧明煜主动劈腿，这样他就有理由提出分手，还能借此机会引起简一萌的注意。
    简一萌是个很好忽悠的女孩，或许就是被简一言保护得太好了，有的时候真的很天真。
    她是他的踏脚板，是他接近简一言的最佳工具和助力。
    可是他做了很多，背地里的，明面上的，都没办法让简一言对他产生一丁点的兴趣。
    简一言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也是最令他发狂的一个事实。
    “你适合更好的人。”简一言以十分冷静的语气对他说道，拒绝了他的告白。
    楚清辞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离开。
    “可我只喜欢你啊。”
    楚清辞回忆起过往的一切，那层层叠叠的声音——
    楚清辞，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可没有一句是简一言发出的。
    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对一个人有感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
    “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我绝对不允许我看上的东西不喜欢我。
    绝对不允许。
    和简一言发生关系的那一天，他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从鼻腔里流出的血液滴落在手心里，简一言呆滞地看着禁闭的窗户，额上，脸上全是伤口。
    楚清辞唇齿张合，热气吹拂在他的颈间。
    “简一言，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简一言艰难地开口：“你长得那么漂亮……应该去追求一个同样爱你的人，何必要挑我下手……”
    “爱我的人？”楚清辞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
    “他们只是看见我的脸和我的身子，就想拐我上｜床罢了。”
    “有个家伙，把我的照片发到网站上约男人，你猜他最后怎么了么？”
    “我以前做过的坏事和龌龊勾当多如牛毛……我就是渣滓，是垃圾，但这和我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现在，都脏了。”楚清辞呼出一口热气，在他耳侧咬牙切齿说道，“到死，你也别想摆脱我。”
    …
    …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温师道亲吻着简一言的脸颊，为他擦拭汗水和泪水，将湿漉的发丝撩到耳后，“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想要……”简一言动了动唇，拼命地找回自己的意识，“我想要……”
    “我想要……《集录》……”
    记忆里他只有那本他还没有完成的书了。
    「只要专注于一件事，就不会感到痛苦了。」萧思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一言，和娘一起绘制完这本书好不好？」
    “好。”
    他的声音和温师道重叠在了一起。
    条件是什么？
    条件是我要爱你。
    楚清辞……我爱你。
    简一言再一次哭了出来，这样强求的幸福，他根本就不想要。
    温师道的脸和楚清辞重合在一起，那副让无数人都渴求的躯体压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是带血的疼痛。
    楚清辞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他说，你要为当初拒绝我而付出代价。
    温师道绝对不会是你的第一个，更不会是你的最后一个。
    我想要得到的，就算是毁了，也不要让给别人。
    男孩躲在黑暗的房间里，双目猩红地用刀子拼命地刺着地上的死尸，鲜血从底下流淌而出，飞溅的毛发遍布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