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康阳康月（四）

    憋着一口随时会炸开的气，康阳开始没日没夜的谋划争权夺势，渐渐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庞大势力，就连皇帝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月过柳梢头，康阳提着酒，对着月亮自饮自醉，“月月啊，你不是想要权势吗，我偏偏把它都揽过来，让你什么也得不到，这都是你逼我的！！”
    “哐！”
    酒瓶子碎了一地，酒水洒出来，反射出寂寞的冷光。
    很快，到了年尾，康城张灯结彩除旧迎新。
    康城的百姓都不知道，不知道城外聚集了军队，不知道皇宫暗潮汹涌，局势剑拔弩张，他们还在享受着双生子带来的繁荣稳定，烧香拜佛跪谢神明赐予他们天命双生子，他们依旧无知的幸福。
    康阳第一次出城，却是为了对峙自己的弟弟。
    紧张，痛苦，煎熬。
    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发生，敌军临时倒戈，理由是康月与将军意见不合，失手杀了将军……
    很滑稽，康阳甚至想笑，康月，这就是你处心积虑谋划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敌军为表诚意，把康月交给他们处置。
    康阳心里疲惫得很，难以言喻的失望，连人都不打算见，就直接下令囚禁在了偏宫里，每日每夜，一日三餐，没有自由没有权势，堪比冷宫。
    康阳一次也没去看过，直到半年后，士兵压了一个小侍女过来。
    “启禀太子殿下，这个侍女企图逃走！”
    康阳头也不抬，语气嘲讽，“怎么，现在连一个要逃宫的侍女，也要我亲自处理吗？”他现在是皇宫一把手，很多事都归他管和决策，很忙不轻松，皇帝老儿差不多就是个挂名而已。
    士兵犹豫片刻，“不是要逃宫的侍女，是……伺候康月殿下的人。”
    康阳怔住，迅速抬头，他认出来了，眼前嘴里塞着布条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正是哑女默言。
    “快，把布条拿开！”
    他心一急，就有点不知道在干什么，拿开了又怎么样，她又不会说话。
    “康阳殿下！求您救救殿下吧！！”默言使劲磕头，血很快流了出来，糊住半张脸。
    康阳没在意为什么她突然会说话，他脑子里充斥的都是——康月，不行了……
    老天突然打起雷，暗沉沉的夜空被不断撕开，太和殿的门突然被踢开，皇帝和天命师在议事，见到来人都惊呆了。
    俊美少年执着刀，面如罗刹，歇斯底里。
    “为什么！你们要那样对康月！为什么！！”
    皇帝愣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天命师急忙解释，“天命天命，双生子的命运都是如此，初代双生子也是如此！”
    从知道真相后，康阳就陷入了半疯癫的暴走状态，痛苦懊悔形形色色的感受如有了实体，不断洞穿他的心脏，千疮百孔血肉淋漓，
    “闭嘴！”手起刀落。
    天命师惨叫一声，整条胳膊已经被砍了下来。
    鲜血扑在康阳脸上，鼓睛暴眼，显得异常可怖，“狗屁的天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康月，你们怎么敢，他是我的弟弟啊！他是我的弟弟啊！！”手一直在发抖，几乎拿不稳刀。
    “是他的选择！”
    就算眼前发生惨案，皇帝也临危不乱，“因为他选择了‘月’，就已经是选择了他的命运。康阳，你就没发现吗，初代双生子也是月者当了度化使，历史如此，你们也是如此，在康月作出选择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其实，皇帝心中一直有个微小的怀疑，康月是偷听到他与天命师的对话，才会受到惊吓病倒，又为了保护康阳，选择了命运最黑暗的“月”。现在看来，所谓造反，只是苦心经营的一场戏，目的还是为了保住康阳。
    ……
    “扑通！”
    康阳跪了下来，死死抱着头，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他没想过，一个名字的背后藏着如此大的阴谋暗算，他没想到，自以为潇潇洒洒的度化使，会是无尽的深渊。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千刀万剐，都是他害了弟弟，若当初他不抢走“阳”字，弟弟就不会……就不会落得如此地步，都是他，害了康月！
    “所以，为了所谓的天命，你们就送他去……送他去……”那个字眼过于不堪，康阳几度张嘴，泪水哗啦啦的流，也说不出口，他是那么怕污了弟弟。
    皇帝闭了闭眼，似有些不忍，“成大事者，必须有所牺牲。”
    康阳胸腔急剧起伏，他想起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纸片人一样的康月，被十个大夫说撑不过一周的康月。
    恨呐恨呐，都是他们害了弟弟！
    皇帝接触到康阳憎恨的赤红眼睛，颤栗的恐惧突然间从灵魂升了上来。
    一道巨雷劈了过来，整个皇宫亮如白昼，又很快重归黑暗。
    雨，开始下。
    康阳拖着刀走了出来，他浑身都是血，每一步都滴着血痕，附近的宫人害怕到发抖，根本不敢靠近，他们眼睁睁看着嗜血的罗刹一步步走进了漆黑的雨夜里。
    ……
    康月昏迷了两天才醒来，他怔怔看着坐在床头憔悴的哥哥，唇畔撤出个笑来，“这个梦真好，梦见了哥哥。”
    康阳心一痛，温柔抚摸着弟弟的脸，“月月，你没做梦，哥哥来看你了。”
    康月模样呆呆的，水汽在眼眶里弥漫，声音委屈，“哥哥，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等你。”
    康阳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抱着弟弟，安抚他，“月月，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康月的身体状况很差，说不了几个字，就头脑昏沉的难受，康阳一边亲力亲为的伺候他，一边在康月看不到的地方暴躁怒吼，搜刮来一堆又一堆珍贵药材，找来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名医，暗地里给弟弟看病。
    康月似没有察觉，他什么都不提，康阳也什么都不说。
    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兄弟俩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相亲相爱。
    过了几天，天气很好，太阳很暖，康月有了些精神，便央康阳推他出去晒晒太阳。
    空气清新夹杂花草的芳香，康月脸色也红润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