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挖山

    “好汉啊，都是好汉。”
    叶沐阳暗自说道，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足以见得这二人的侠义心肠，谁说机甲世界就只有冷冰冰的装甲？
    不也有一颗拔刀相助的热心肠吗？
    来不及多想，那二人已经与货运箱撞在一起，先前那人，率先用双手撑在货箱上，“吱呀”一声，能清楚听见金属折损的声音。
    巨大的势能不可阻挡，即使是重型甲，履带死死扣住地面，仍然被推得往下滑。
    沙石俱下。
    第二人上来，撑住另一台货箱，结局与先前一样，丝毫没有减缓货箱的下滑趋势。
    眼看货箱就要裹挟二人一同撞下山。
    就在众人为之揪心的时候。
    两台机甲同时发动引擎，输出最大功率，轰鸣声响起，能清楚感受到机甲的载荷已经接近峰值。
    机甲如力士扛山，硬生生将拥有巨大势能，下滑的货箱，一点点给修正过来。
    速度在缓缓变慢，下滑的趋势逐渐平缓，这给先头被锁链绑住的机甲提供了翻身的机会，他们在下滑中找准时机，翻身而起，拉起锁链，与下面的好汉同心协力，一起阻挡货箱下滑的趋势。
    最终，货箱平稳地到达山脚，大家相安无事。
    山下众人来不及称赞，得救之人也来不及感谢，因为山鬼群已经冲杀下来。
    “畜生受死！”
    先前因为腾不出手而被货箱带下山的四位机师，瞬间暴怒，面对山鬼群，他们率先发起反击。
    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十台机甲开始自由配合，与山鬼展开战斗。
    樊纹先面对来袭的山鬼，先是一拳打出，机械臂呼啸而去，结果打了个空，那山鬼伸出利爪，探向腰间的叶沐阳，后者吓得用枕头当头盔，抱住栏杆，死活不放。
    “樊纹先！我要是有个闪失，你奶奶的！也别想好过！”
    分不清是骂人还是威胁，樊纹先立即调转机位，用膝盖顶开山鬼，那赤面怪物，顺着膝盖就要往上爬。
    一拳打来，正中头顶。
    “咔嚓”一声，头骨碎裂，即将抓住人类要大开杀戒的瞬间，山鬼被一拳打飞出去，落在地面，浑身抽搐。
    “呼。”
    叶沐阳重重吐出一口气，没有虫群在身边，他此刻最大的依仗，只有樊纹先。
    本以为战场是在岩虎城，所以将全部兵力都调去了那里，结果没想到，出城即是战场，野外处处是险情。
    也怪樊纹先机甲操纵术太差了，遇到这么点丑八怪就吃不开，等回去了，得好好练练他！
    山林地势复杂，三十台机甲皆是重型甲，只有在平原地带才能发挥出最大火力，在这狭窄的山林间，总有种被掣肘的感觉，浑身上下使不上劲。
    更别说山鬼灵活至极，山地本就是它们的地盘，一些个善于大开大合的机甲，几个照面下来，就开始吃亏了。
    漫山遍野的山鬼，时而两个偷袭，三个强攻，时而一拥而上，庞大的机甲根本反应不过来，机师靠着坚硬的装甲或许能够硬抗。
    但是坐在外面的随从就遭殃了。
    他们成了山鬼一时攻不下机甲的新目标。
    “啊——”
    一声惨叫，有人被山鬼扯去大腿，鲜血喷溅，引得山鬼们兴奋地大叫。
    “嗷~嗷~”
    无人关心那位随从，本就是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叶沐阳看见，那位随从从一开始的哭嚎，到后来的沙哑，再到最后的力竭跌落机甲，只有短短几分钟。
    人情冷漠，此刻尽显无疑。
    虽然出发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叶沐阳仍然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弱者的角度看待生死，与无助的贫民一起，面对死亡。
    忽然间，世界好像安静下来，机甲与山鬼厮杀，就像是一场近在咫尺的电影，叶沐阳能快进画面，也能暂停或者倒退，去回顾刚才发生，却来不及看的场景。
    他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电影，那么他就能与死亡离得远一些。
    可事实并非如此。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丑恶的，喷吐着恶臭气息的面庞。
    叶沐阳一愣，山鬼的獠牙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脖子被洞穿，鲜血喷洒而出的温热。
    好在下一刻，樊纹先拖住了它的一条后腿，给甩了出去。
    “你没事吧！”
    樊纹先喊道。
    “没……没事。”
    叶沐阳恢复过来，看向战场，刚才只不过是恍惚了片刻，战场上，已经溅洒了许多鲜血，猩红的，暗紫的，人类和异兽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流淌在黄色的山体上，像是颜料盘子被打翻在地。
    浑浊不堪。
    异兽的呼嚎声，人类的惨叫声，机甲的引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场面十分混乱，拥有巨大机甲的人类，完全处于下风。
    重型甲本就不适合近距离搏斗，以往都是在平原上，结成钢铁长城，抵御虫族的入侵，用钢铁之躯与异兽硬碰硬，亦或者，操作重型武器，将火力倾洒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