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逐渐消失的隔阂

    当优和阿雅都在纠结于各自的想法时，楚歌已经来到了那两座岿然耸立的漆黑高塔之前。
    “真是壮观啊……”
    黑色双子塔由国立学院的第四任院长亲自参与建造，据他在青年时代曾有幸进入过传中的贤者三塔拉德瑞尔潜修。
    似乎是对没能继承贤者之名一事耿耿于怀，所以那位院长在任期间，曾按照自己对贤者三塔的记忆，在取得了皇帝的同意后，花费了难以计数的物力人力，倾尽巨资建造了黑色双子塔。
    虽然在本质上不能与拉德瑞尔媲美，但作为阿尔卡亚国内最高的建筑物，黑色双子塔在它屹立的数百年来，为国立学院做出了伟大的贡献，将其称之为国立学院的第一基石也不为过。
    “可惜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建筑物，却要在日后与这片土地一起化作废墟……”
    楚歌感慨似的叹了口气，前世记忆中他最后一次来到国立学院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就只剩下倒塌在断残垣中的黑色废墟。
    前世，欧拉丽深处的强大怪物们集体暴动，脱离大迷宫的束缚后，首当其冲的便是格陵兰的垒，国立学院！
    虽然有着王都护卫们的帮助，但在海啸般的怪物洪流面前，国立学院的拼死抵抗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而当院长海因里希陨后，所有人的斗志都降低到了极点，不少人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所幸，在王都即将失守之际，阿雅终于带领圣堂的力量奔袭赶至，强援国立学院。
    那时离她获得了使徒之位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成功讨伐困扰北方要塞的魔物许德拉，实力隐隐已经到达了半神之巅！
    在付出黑色双子塔永久损坏的代价后，她将金色圣剑秘鲁多罗全力挥动，斩杀了三头怪物首领，使得怪物洪流终于退去，留下了只剩鲜血与火焰的国立学院。
    “现在那几头怪物应该已经苏醒了吧，不过估计它们还在修养恢复之中，如果能在这个时候趁机深入迷宫进行突袭的话，不定就能阻止那场灾难了……”
    楚歌一边进行着不现实的妄想，一边回忆着欧拉丽迷宫内的种种神异。
    刚才在通知学院事项结束时，他被教习单独留了下来。
    在对楚歌突破二阶一事稍感惊讶后，教习告知他被选入后日的新生迷宫探索队，让他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基于头条新闻只能有一个的道理，他那空前的入学成绩虽然已经被大部分新生知晓，但并没有多少讨论热度，新生们闲暇讨论的内容完全被欧若拉这三个字占据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连新生都如此，更何况那些大人物了，自己特意为之的扬名计划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瓦解，楚歌也只能是报以苦笑。
    “算了，虽然没能成为话题，但有心人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了，目的也算达成一半，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正当他琢磨着怎么在王都搅风搅雨的时候，阿雅已经提前到了。
    大概不想引起太多注意的缘故，阿雅依旧是披着一身灰色的兜帽斗篷，虽然看起来古里古怪，但好歹不会妨碍到两人的谈话。
    纵然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对楚歌诉的，但到了嘴边时，那些话都显得有些无所谓了，
    “抱歉，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去看你们。”
    踟蹰了半天后，阿雅才吐出这样一句，脸上的寂寞与歉然一览无余。
    “不能和我们见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楚歌前世曾经也问过，不过并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
    阿雅迟疑了一下，带着几分莫名的苦笑道：
    “我的身体了一些状况，症状最近才减弱了一些。”
    自从五年前融合了柘榴石尼鲁萨后，她每天都会陷入超过二十二个时的沉睡时间，虽然圣堂不清楚阿雅沉睡的根本原因，但也只能这样每日照料着她。
    唯一让圣堂高层感到惊喜与希望的是，阿雅即使是在沉睡之中，境界居然还在徐徐提升。
    而被收藏在席尔瓦分部的湛蓝圣剑也在此期间对阿雅产生了感应，二者间联系的随着时间流逝日益增强。
    从一年前开始，阿雅的沉睡症状忽然逐渐减弱，圣堂也从那时开始对她进行各种严格的训练，阿雅也不负他们的期盼，实力飞速增强着。
    直到四个月前，阿雅终于与湛蓝圣剑达成契约，获得了这把承载着传奇气运的利器认可，在那时圣堂的人才敢将她推到台前。
    在进行了数个月的准备后，经过特意安排，阿雅以无比耀眼的姿态来到了格陵兰，而她背后的势力也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
    而只有楚歌才知道，比起阿雅以后的各种作为，她此刻的光辉，只不过是破晓前的那一缕晨曦罢了。
    听到对方与前世一般无二的回答后，楚歌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笑着道：
    “一会优也要过来，她现在对你的成见可是深得很呢，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想想怎么面对她吧。”
    阿雅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怎么会？我们俩可是……”
    刚到一半她就停住了，然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语气之中满是自责与寂寥，
    “也是，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我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还这么久都没回去过，她怪我也是应该的。”
    听到阿雅的话后楚歌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
    “不仅仅是这样呢，优似乎对你有什么误会，卡丽娜我们劝了很多次都没有效果，或许只有你才能真正打开她的心结。”
    “误会……？”阿雅又是一愣，而就在这一刻，一道森冷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打断两人的交谈。
    “欧若拉！！！”
    伴随着这声音一起降临的，还有三道螺旋状的空气之箭！
    【分裂箭矢】！
    “来了……”
    “优！”
    让楚歌有些惊异的是，阿雅明明是背对着优，但她居然和自己在同一时间察觉了优的到来。
    虽然已经感知到了危险，但阿雅完全无法相信优会对她发起攻击，一瞬间呆在了原地。
    三道风之箭同时在了阿雅的身上爆炸开来，她的斗篷一瞬间就被撕碎了，露出了那被银色轻甲所覆盖的娇身躯。
    这一击优乃是含怒出手，阿雅又是全无防备，所以她直接就被轰得倒飞了出去，不过那把被她隐藏在斗篷之下的细剑却是微微荡漾起了一层蓝光。
    在湛蓝圣剑的保护下，阿雅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只是嘴角流出了一抹血迹，
    “优，为什么啊……”
    直到伤势产生的痛感传达到大脑时，阿雅才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的挚友居然一见面就对她大打出手，心中的震撼和痛苦自然是无以形容。
    “为什么啊，我们不是……”
    优根本听不见阿雅的悲鸣，她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一般，沉着脸一刻不停地释放着法术，不断朝阿雅倾泻而去。
    而阿雅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拼尽全力躲闪的优的攻击，仿佛这样就能够逃避眼前的现实一般。
    “爱之深恨之切啊……”
    楚歌站在一旁叹着气，现在他插手进去或许的确能阻止优，但绝对无法让优从内心的困惑中解放出来。
    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让两人真正交心畅谈一番，不彻底解开曾经的误会，至少优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控。
    但眼下这种情况，想要冷静地坐下来交流肯定是不可能的。
    优这边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希望阿雅能振作起来了。
    看着不断躲闪的阿雅，楚歌开口大声问道：
    “阿雅，对于你来，优是什么？”
    听到了他的声音后，阿雅从逃避中清醒了过来，她没有任何的犹豫，下意识地出了两个字：
    “优是……”
    然而，在看到优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那样不断朝自己攻击的时候，她忽然犹豫了，
    “优她是……”
    就在阿雅彷徨之际，楚歌朝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笑容，道：
    “即使现在看到的优不是你记忆中的那样，但你心中的答案一定没有发生过改变吧。”
    “相信自己的感觉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让优释怀的。”
    “不，应该，能让优真正释怀的人，只有你啊！”
    听到楚歌的话后，阿雅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楚歌，然后又看了一眼优。
    “谢谢你，我明白了……”
    她忽然直起了身子，对迎面而来的攻击不闪不避直接朝优冲了过去。
    从那与壮硕这种词完全不沾边的身躯之中，居然爆发出了雄狮一般的气势！
    看到朝自己不断靠近的阿雅，优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边加强了自己的攻击，一边喝道：
    “给我滚开！”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湛蓝圣剑也收起守护的光芒，任凭阿雅在法术之中冲刺，每向前踏出一步，她的身上都会多出一道伤痕！
    虽然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但阿雅仍旧一言不发，冲到了优的身边，一下子紧紧地将优抱住了。
    “给我放手啊！”
    从身形上来判断，优显然是处于优势的那一方，但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法挣开阿雅的怀抱。
    “放手啊！”
    【高速冲击】！
    被阿雅抱住之后，优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在挣扎无果后，她直接对着阿雅紧贴的身躯发动了法术，试图将对方知难而退。
    鲜艳的血花从阿雅的腹部绽放开来，可她依旧一言不发，紧紧地抱着优。
    “放手啊你这个家伙！”
    【切割镰刃】！
    胸甲的残片与血肉溅到了周围，阿雅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但她的手却抱得更紧了。
    “放手！！”
    【咆哮风压】！
    从散在地上的东西中，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分辨出内脏的碎片，看着阿雅摇摇欲坠的身躯，楚歌眉头一皱，正打算出手时，优的声音中似乎多出来一些特殊的东西，
    “放手啊，你这个家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泪水已经布满了优的脸颊。
    那固执的双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节拍，没有再释放法术。
    “我不会放手的……”
    朝优轻轻低语了一句后，阿雅将头扭了过来，看着楚歌道，
    “伊诺啊，优，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话还没有完，阿雅就失去了意识，双手一松向后倒去。
    而优则是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反抱住了阿雅，带着脸上的两道泪痕惊慌失措地呼喊起来。
    “阿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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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拉神父将阿雅带回去了，离开前没有对楚歌和优多什么，只是保证能够将阿雅救活。
    因为并没有刻意避开公共区域，所以刚才的那场战斗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围观，为了不节外生枝，楚歌拉着失魂魄的优快速离开了现场。
    虽然误会还没能解开，但楚歌能保证，至少下次优见到阿雅时，她已经能够保持冷静了。
    楚歌向后看了一眼，优脸上迷茫与忧郁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眼睛转了转，笑着对优道：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你和阿雅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过了整整两秒钟，优才将楚歌的话听进了脑子里。
    她的目光立即变得冰冷起来，沉着脸准备些什么的时候，楚歌又笑着道：
    “你看啊，阿雅都伪装成那种样子了，你居然能隔得那么远就一眼将她认出来，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这话后优顿时一窒，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红，正想开口反驳时，她忽然回忆起了阿雅那苍白的笑容，陷入了沉默之中。
    “伊诺啊，你恨欧若拉吗？”
    过了片刻后，优才重新开口，从对阿雅的称呼中，可以看得出她心中的纠结。
    楚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
    “当然不会了——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无数次了。”
    “为什么啊？要不是因为她的自私，要不是因为她想要独自占有【空之主】，伊诺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