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穷途末路

    虽然李密有了准备，但密林中的箭雨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五轮！在他抵达密林中人所在之前，密林中的伏兵居然射出了五轮箭雨。
    人都没看到就损失了近二百士兵！李密龇目欲裂。
    “嗖！”一支箭狠狠飞向林中伏兵。
    是伯当。李密大喜。这个世界的王伯当虽没有白衣神箭的雅号，但箭术也是瓦岗一绝。
    “叮！”可现实却狠狠抽了李密的脸。
    王伯当的箭居然被对方轻易挡住。
    不，根本不是挡住。对方根本就没有挡。王伯当的箭射中了对方的胸口，却被狠狠弹飞了。
    护心镜？不、不对，这是什么甲？李密终于看到了埋伏他的伏兵。
    人数与他估计的一样，不过三十人左右。但他们的样子却令他瞠目结舌。
    漆黑的钢铁带来冰冷的沉默，沉重的枪矛带来无尽的肃杀。
    李密是懂行的，他一眼就看出对面这些人身上的甲胄起码百斤之重，而且是最好的千煅镔铁制成，别普通军士，就是一般的后天高手都破不开这种防御。
    他也知道了对面的弓箭为什么这么厉害。清一色的铁胎大弓，当然所向披靡。
    不过这还是比不上那身铠甲给人的震撼。
    到底是哪个败家子用这种千煅镔铁做铠甲？！这三十套至少要三十万两白银，够得上瓦岗军半年的军饷了。可瓦岗有多少人，一百万以上！
    但此时不能退缩。
    “用柔劲震死他们。”李密对自己的亲信道。
    “其他人给我狠狠地砍。”这是对没内力或内力不够的人的。
    这时，那些钢铁的伏兵射出了最后的第六轮箭雨。然后他们轻轻将大弓放在了地上。
    “挺枪。”一个声音响起。
    李密看着对方从背上取下一根根铁枪，然后缓缓朝自己走来。
    那脚步声之整齐，简直可以是一个人在行走。
    不能让这种部队保持阵型与自己的瓦岗军接触。李密马上确定了这一点。
    面对这种军队，瓦岗军根本不堪一击。
    以人数堆死对方虽然可以，但李密根本舍不得。
    这可不是单纯的重装步兵。能穿上这种甲胄，必然都是颇有武学修为的高手。想堆死他们，李密剩下的这八百疲兵够不够都不知道。
    看我来打开缺口。他一拳挥出。
    虽然对面武功不差，但比起李密来还是差得很远。
    要是一对一，李密有信心一招致对方于死地。凭一副铠甲还挡不住他的地煞拳。
    然而他的拳永远到不了那些士兵那里了。
    “李密，还是由陈某当你的对手吧！”一个沉静的声音道。
    ……
    在陈靖看来，李密算不上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对手。
    胜负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他早已把胜利握在手中。
    不过，他需要的是杀人。
    李密不能活着。如果李密活着，他这次的行动就毫无意义。
    当然，他坚信，李密不可能生离此地。
    因为他的枪正渴望着鲜血。
    他使出了刚刚完善的枪法。
    之前他曾用一招燎原一枪刺穿宇文化及的肩膀，现在则是第二招，铁血一枪。
    铁血大旗门已经有了嫁衣神功，自然要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血十二式，这就是第二式。
    招式的名字只是随意想的。只因为他创立这招的时候，心中想的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这一枪气势第一。其速不快，纯以势压人。面对这一枪，即使是先天高手也免不了心动神摇。
    即使李密这等先天高段的枭雄也不例外。
    甚至由于李密性格阴柔隐忍，又初逢败绩，在气吞万里的枪势下受到的震动比普通人还要大！
    “当！当！当！”李密的地煞拳虽然勉强抵挡着陈靖的枪势，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是靠着一股怒火、一股不甘勉力支撑，要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陈先生的武功居然到了这等地步！石龙心中惊诧。
    李密的强大他是有了解的。比起曾几招就打败自己的宇文化及，李密的武功还要更强，但在陈靖手里却好像自己当初在宇文化及手下那般狼狈。
    这个差距还真是大！石龙幽幽一叹。
    “密公，我来助你！”沈雁、王伯当等人叫道。
    石龙正准备拦截，耳畔却响起了陈靖的声音。他让他看好本阵，不要让黑冰铁卫产生太大伤亡。
    训练一个黑冰铁卫可耗费了陈靖极大的功夫。他还指望着由这些黑冰铁卫训练更多的黑冰铁卫，要是全死在这里可就亏大了。也别全死，就是只死了三分之一，陈靖都要心疼许久。
    而且，区区李密和他的手下而已，他陈靖何惧？
    铁血的枪势遇强则强。沈雁位列奇功绝艺榜的夺命簪，王伯当的刀，甚至李密的拳，在铁血一枪面前都不算什么。
    李密他们三个先天加上一众好手联手，也只能与陈靖五五开。
    这就是最擅群战的枪法，铁血一枪。
    看到主公李密集合数人之力也拿不下对方一人，瓦岗军的气势很快就衰下来。
    本来就不及黑冰铁卫的瓦岗士兵，看着自己的主将也不是对方的对手，想着自己这一方这一日来的一波三折，还被身上残留的伤势折磨着，很快就在这些根本打不动砍不伤，好似钢铁化身的黑冰铁卫面前丧失了勇气。
    跑吧！一个瓦岗军士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他很快就将这个念头付诸了实践。他当了第一个逃兵。
    有了一个逃兵，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然后，瓦岗军的大溃退开始了。
    瓦岗军的队正根本阻拦不住这种溃退。甚至有几个队正被基于逃跑的溃兵推倒，然后被活活踩死。
    队正们仅有的成就是杀死了几个溃兵，勉强拉住了一点队伍。但这一点队伍很快就在黑冰铁卫和溃兵的双重冲击下溃败了。
    然后队正们，甚至校都开始逃跑。
    李密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更恨。自己居然败了，还败得这么惨，被打得只剩下几个随从。
    他想杀了陈靖泄愤，但却知道这根本不现实。
    “密公，快撤退吧。”沈雁的声音响起。
    “雁会尽力挡住他。请密公在这一瞬间速速撤退。”她补充道。
    多好的手下啊。李密有些感动，如果你能活着回到瓦岗，我就不追究你这次失败的责任了。本来要杀你的，现在就把你的军师头衔剥夺，当做婢女赏给徐世绩好了。正好他喜欢你很久了。
    沈雁并不知道李密的想法。不过以她的愚忠，即使知道李密要把责任全推给她，还要把她当礼物拉拢大将，她也会将这当做是最后的报答。
    她不要命地朝着陈靖扑去。
    李密抓住陈靖被沈雁一阻的空当决然退走。
    然而他错估了一些事。
    王伯当？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
    不对啊，他应该和沈雁一起阻拦那个人才对。
    不好，沈雁一个，就算再拼命，对那个人又有什么用！
    王伯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李密刚刚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就突然感到了一阵泛着铁腥味的劲风。
    我不能死！李密全力应对。
    他全身的筋脉几乎被汹涌的内力涨破。
    他这才展开了自己的极限战力。地煞拳是能够吸取大地阴煞之气的拳法，如果冒着筋脉破裂的风险，足以临时将使用者的内力增加一倍。
    然而……
    “需稳却行险，需险反求稳，这就是你的败因。”这是李密听到的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