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赊 花谢有预兆

    “青儿～你有没有听见公子的声音，最近时常幻听，每次都觉得公子就在身边。”
    叶子仍然仰面朝天。
    或许是因为叶子太过想念妱儿，以至于一阵激动过后，就算妱儿真的近在咫尺，叶子也会当成一种错觉。
    上官青“嗯”了一声，显然她也听到了。只是她迟疑片刻之后侧过脸左看看，右瞅瞅。
    花开得太盛，上官青的视线被遮去大半，几乎什么也没看到。
    “一定是我们想太多，公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
    殊不知，妱儿此刻距离两人只有几步之遥。
    香门内的气息本就特殊，再加上妱儿身为赊香人，行走在这些香气中很难被人察觉。
    妱儿看着倒成一片的花圃，就像花有泪还站在自己眼前，和花府有关的记忆历历在目。
    “本公子可不记得香门有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你们两个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妱儿故作严肃，一步迈出已经置身花前，信手掐下一朵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
    香味清淡，与香门的气息有着明显区别。
    不知不觉中，一段被她遗忘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
    ……
    妱儿看到自己变回了白色的建木情花，也看见了一位披星戴月的老人。
    老人佝偻着背，拄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当作拐杖，艰难地走到自己身边坐下。
    随即取下自己编的背篓，将他从半路上重新捡起的花草，当着自己的面倒在地上。
    这一刻，他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就像是他自己的心血一样。
    老人捡起一朵天香菊，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妱儿居然认出了天香菊。
    老人又拿起一朵无色兰，同样放在鼻子前闻上一闻，妱儿又认出了无色兰。
    他，是谁？
    为何以前总觉得他在身边，现在却感觉不到了？
    妱儿不记得和师兄有关的一切，就连这些透过心境看到的画面，也懵懵懂懂。
    但妱儿却能感觉到，每一支花都是老人的回忆。每一根草，都像一段“自己”的经历。
    “纵然寻遍此神界，亦无香配心花色……如果神界都找不出一种香气配得上你，天下还有什么香气能配得上你？”
    老人由衷地发出感慨，妱儿竟觉得声音格外亲切。
    甚至这时候妱儿此刻沉浸在花香中，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妱儿”，还是开在建木上的情花，亦或者是追逐凤的那只麻雀。
    一瞬间，妱儿仿若看到了老人眼中那些尘封在心底十几万年的感情，突然如泛滥的洪水，无法阻挡。
    老人差一点儿哭出声，险些脱口喊出“小麻雀”。
    “这些年，我叫了你那么多声小白，却从来不曾知道你的真名。”
    妱儿同样能感觉得到，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强压着心底的憋闷。
    妱儿不但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曾是只麻雀，也同样是开在建木上的情花。
    “小白……我记性不好，都不记得自己是否跟你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麻雀想要成为凤凰的故事！你想听吗？”
    ……
    记忆里的画面断断续续，妱儿自然还记得自己就是那只想要成为凤凰的麻雀，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老人”究竟是谁。
    没等“想听”二字从妱儿口中说出，泪水已经不听使唤地从脸颊上滚落。
    她不知道自己此去无香界到底得到了什么，却总是会时不时地认为，自己把什么丢了。
    随着耳边传来上官青和叶子的声音，妱儿似乎还能听见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叫自己“傻妱”……
    一阵阵酥麻感将妱儿拉回现实，这才发觉叶子挽着妱儿的右臂，上官青抱着妱儿左臂。
    “公子？”
    “公子！”
    “公子你这是这么了！就算想我和叶子姐姐，也不用哭地稀里哗啦啊……嘿嘿。”
    “竟然真的是公子～”
    随着叶子和上官青的声音逐渐清晰，那个在她耳边出现的“陌生”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妱儿眉开眼笑，以香作绢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你们呀！这才过了几天，就这么拽着我不放……要是我回来的再晚一些，只怕要被你们生吞活剥咯～”
    上官青盯着妱儿那张普通的脸，痴笑不语。
    反倒是叶子故作生气道：“公子把我们忘了，我们也不会生吞活剥……”
    “是吗？若是我没有赶回来，只怕你们两个忙着种花，早就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公子了吧？”
    妱儿睁着一只眼，闭上一只眼，用睁开的眼睛盯着眼前花圃。
    叶子和上官青相视一眼，同时松开妱儿的胳膊，弯腰摘下十数朵一同撒向妱儿。
    “恭迎公子。”
    “恭迎公子～”
    两女嘴上说着恭迎，其实心里早就乐不思蜀忘乎所以。
    妱儿倒也不在意什么所谓的“仪式感”，只不过身边有这两人，香门显得不那么冷清。
    只是妱儿望着成片的花圃，心里总惦记着那句“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