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高潮：存在的意义

    “你说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黎郢很冷静，只是看着痛苦的女儿有些于心不忍。
    “是啊，你那么忙，有些事忘了也很正常。”
    “你等等。”
    黎郢快步走到保险柜旁，输入密码打开，取出一份合同递给黎叶：“你看看这个。”
    黎叶不明所以，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越看，黎叶越震惊，因为这份合同是黎家与鬼族签订的停战协定。
    黎家为鬼族提供衣食住宿等一切庇护，而鬼族承诺每年最多杀100人。
    其中的复杂条款读得黎叶有些头大，但大概意思是这样。
    最后一页，甲方签字黎平，乙方签字先知。
    “这算什么？脱罪令么！我没想到你不光虚伪，还逃避责任！”
    眼看父女关系无法缓和，黎郢叹了口气：“这是十年前我和鬼族先知签订的条约，十年前啊……”
    “十年前……”
    黎叶喃喃道，她还记得十年前的那段时间里，鬼灾横行，谁也不明白从哪钻出这么多鬼，每天都伴随着人类大规模死亡，一些小规模猎杀甚至都登不上报纸新闻。
    “那个被称作先知的鬼族托人找到我，说她可以控制光明市所有鬼听她号令，但有要求。”
    “这不是理由！”
    “对你来说，当然不会妥协，那个时候只靠猎鬼者的话，全市的人还要再死上一半；我不是不尊重猎鬼者，你们行走于刀尖之上，救人，理所当然，死人，难辞其咎，说实话，我反而很佩服猎鬼者。”
    黎郢继续讲述：“我当然不会轻信鬼族，但是她做到了，仅仅一周，光明市因鬼灾的死亡人数骤降，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但是我相信她，于是有了你手上的这份条约。”
    “为了救大部分人，于是放弃小部分人的性命么？”
    黎郢无所谓地笑笑：“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你要知道，这不是小孩子玩的正义游戏，喊两句口号就可以拯救世界，现实就是，你永远无法救所有人。”
    “那我问你，那些被你出卖的人还要感激你不成！”
    “我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感激，我知道我是引狼入室，既然你认为我是罪人，那我就是罪人。”
    “终于肯说实话了么！”
    “但是，我做的仅仅是条约上写的，而且每个被鬼猎杀的成员名单都由黎平统计，之后交到我手上，鬼族很安分，没有做越界之事。”
    “黎平？你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去办了？”
    突然，黎叶想起黎平无论何时都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寒。
    “你也知道我很忙，这些事我定期检查一下就足够了……”
    “你就不怕他作假骗你！”
    黎郢面容冷峻：“他跟了我二十年，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他！”
    黎郢的声音很冷，听得出，他的心，寒了。
    他有些自嘲：“看起来，我反而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女儿逮捕我，跟了我二十年的老朋友背叛我……”
    黎叶咬了咬嘴唇，很难想象，一生宛如机器般疯狂工作的父亲，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给你五分钟时间，爸爸。”
    就在黎叶转过身去的时候，一支冰冷的枪管，缓缓对准她。
    她耳朵动了动，含着泪往门外走。
    “嘭！”
    枪响，黎叶缓缓转过身看向黎郢，眸中没有一丝惊讶与怨恨。
    黎郢呆呆地看着黎叶倒在血泊中。
    许久，他才起身，跑向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不躲开，彭落的刀法你白学了么！”
    黎叶连呕几口血：“咳咳……如果你是罪人……那我就是罪人的女儿，早就没面目去面对我所保护的人了……”
    黎郢痛苦地抱住黎叶：“傻女儿，社会本就是灰色的，你何必分得那么清！我是罪人，但你逮捕我，你就是英雄！”
    “我不想做英雄，只想做爸爸的女儿……”黎叶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抬起手，抚摸眼前男人刚毅的面庞，“所以……不要再固执了，好么？”
    “唉……”
    黎郢缓缓放下女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很失败。
    如果、如果能自私一点的话，也许会少很多遗憾……
    看着女儿期盼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罢了，最后这点时间都给女儿，都是女儿的！
    他回到办公桌前，又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好一会，一个枪声响起，黎叶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知道，爸爸做到了她期望的。
    阁楼之下。
    此时天芒已经只有一个六七岁孩童大小，但苏秋白的手指再也承受不住过载加热的热量，一根根烂在地上。
    “轰！”
    随着铁棍落地，地上顿时化为一片焦土。
    模糊的视线中，苏秋白看到天芒正在咧嘴狂笑。
    就到这里了么？
    苏秋白嘴角动了动，他对疼痛已经麻木了，全身肌肉全都不听使唤，他已经超越人类极限太久，久到意识开始飞向远方。
    轰然倒地，苏秋白呆呆地看向天空，再也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