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反唇相讥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振棠轻轻咳嗽了一声，望向清尘。
    “清儿，你做的菜呢？”
    清尘淡淡一笑，福了一礼，乖巧答道：“父亲，孩儿翻阅了一下医书，古语有云，食也药也，所以今日做了一道药膳给爹爹和大娘品尝。”
    “药膳？！”
    叶霓裳轻轻哼一声，“翻了几天医书，就来卖弄了。”
    清尘也是不恼，轻轻一笑回道：“二姐平日连鸡鸭都分不清，如今却也能做出一锅佛跳墙来，我怎么就不能做药膳了呢？！”
    叶霓裳脸上一白，着急辩解道：“你，这怎么一样？！你那是药，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爹爹！”
    清尘懒与她口舌之争，转身将紫秋手里的粥端到了桌上。
    “这是女儿做的药膳粥，里面有沙参，枸杞和山药，沙参养胃、润肺，这个季节喝，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沙参微苦，女儿便在里面加了少许冰糖，味道香甜，还请爹爹和大娘品尝。”
    一旁侍奉的小丫鬟早已舀了两碗端到了叶振棠与王佩兰的面前。
    叶振棠尝了一小口后，点了点头道：“粳米软糯，山药香甜，不错，看起来也是煮了许久的。”
    王佩兰也舀了一小勺却未入口，笑道：“这粥倒是无功无过。只是，”
    她抬起头扫了清尘一眼，“只是这大年夜的，未免寒酸了些，我叶府好歹是京州大户，这粥平常喝喝养养身子也就罢了，今日却是不太适宜了。”
    叶霓裳捂嘴一笑，朗声道：“娘亲说得是，不过这也怪不得三妹，她今年是第一次来与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往日里痴傻的时候，糊涂的连根树皮都当宝贝，从小不知道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自然认为这粥是了不得的美食了！”
    她的声音极大，大厅里除了叶家上下，一旁随时的丫鬟小厮，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偷偷交头接耳，看向清尘的目光，或鄙夷或可怜。
    清尘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冷言讥讽，也素来知晓叶霓裳的脾性，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都不肯在人前占了下风。
    她瞥了一眼那佛跳墙，笑道：“二姐说得是，我往年痴傻，见过的吃过的好东西自然不如二姐多，就说这佛跳墙，我都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汤底，里面放的什么食材，不如，二姐教教我？”
    叶霓裳闻言顿时心虚，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了，连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这，这，这怎么能告诉你？！”
    清尘看着她的样子，心中越发确定。
    “二姐不会是不知吧？”
    她夸张的瞪大了双眼，一脸讶异道：难不成，这不是二姐做的？！”
    “胡说！”
    叶霓裳脸色一红，嘴硬道：“这自然是我做的，这，这里面不过是些寻常肉汤。”
    “嗯哼！”
    叶霓裳的话音刚落，王佩兰轻轻咳嗽了一声，瞥了一眼叶霓裳轻轻摇了摇头。
    叶霓裳看着王佩兰的神情，以为自己猜错了，连忙说道：“不对，不是肉汤，是，是些寻常鱼汤。”
    她哪知道里面是什么食材，只是那罐子里满满当当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她只尝了一口汤，感觉像肉汤，又感觉像鱼汤。
    此言一出，不仅王佩兰，就连叶振棠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了。
    清尘嘴角微勾，“谢谢二姐告知！沐清以后自当向二姐好好学习烹饪之道，也学学二姐偷天换日的本领！”
    “你！！！”
    叶霓裳终于听出了清尘的话外之音，她又羞又怒，本白净的脸蛋气得胀红：“叶沐清！你什么意思？！！”
    清尘迎上她得目光：“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二姐，我的粥纵然上不了台面，好歹是我亲手做的，是我的一片孝心。不像某些人，连做的懒得做，却拿她人做的来哄骗爹爹！”
    “你！”
    两人剑拔弩张，大厅里一时都静了下来。
    啪得一声，叶振棠搁了手里的汤匙：“大过年的，你们两个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都坐下来！”
    清尘看了一眼气得火冒三丈的叶霓裳，微笑着坐了下来。
    身旁的叶南鹿也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坐在了座位上，只有叶霓裳还一脸忿忿不平的站着。
    “裳儿！”
    王佩兰唤了一声，眼神里含了几分警示。
    叶霓裳这才不甘心的哼了一声，而后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叶振棠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重新展开，就连眼角的褶子里，也挂上了笑意。
    “今年的年夜饭，能吃到你们亲手做的菜，为父十分开心！过完年，你们便又长了一岁了！都要懂事了！”
    众人齐齐应了声。
    刚准备动筷子，只见叶振棠突然手捂胸口，哎哟了一声。
    王佩兰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老爷，你怎么了？”
    叶振棠脸色霎时白了几分，他眉头紧皱，轻声道：“胸口，胸口...有点疼。”
    “疼？！”
    王佩兰一愣，刚准备追问。
    却见叶振棠突然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大惊！
    “爹爹！”
    叶霓裳吓得脸色惨白，她第一个扑了上去，眼睛里都快急出了眼泪：“你怎么了？爹爹？！”
    她抬头望向王佩兰，“娘亲，爹爹怎么会吐血了？！娘亲，你不是说...”
    “住口！”
    王佩兰厉声呵斥打住了她的话：“急什么，快让人请大夫来！”
    叶振棠此时已是昏死了过去，脸色也是一片青白之色。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还是叶奕辰率先反应了过来，立马让胡管家出去请了大夫，而后又命人将叶振棠扶到了房间榻上。
    此时已接近戌时，京州城外一片喜气祥和，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整个京州城的大街小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预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叶府的众人却围在叶振棠的寝间里，急得团团转。
    叶振棠躺在榻上，依然昏迷未醒。他整张脸恍如死灰一般，已无一丝血色。
    王佩兰坐在床榻边，双眼已是通红。
    叶奕辰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